还是那句话，霍祁琛愿意的时候，是个很能哄人高兴的主，除了金钱方面，细节也是面面俱到。
简沫一度认为，如果是别的女人碰见了他，也能被宠到天上。
可现在他很手足无措，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很迷茫，带着小心翼翼。不像从前了。
深冬夜里，茗苑外头的成排梧桐树叶子都掉光了，在路灯的映照下很凄凉，吸一吸鼻子，全是冷空气。
凌晨三点了，简沫站在外头，敲响了门。
外头守着的保镖见了她，非但没拦，还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开门的是霍祁琛，他还是下午见面的装扮，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身心俱疲，但见了她，眼底露出一丝欣喜。
“你别误会，我是为了老简的线索来的。”
门半开，冷空气不断灌进来，霍祁琛头脑清醒了不少。
“我知道。”他让开一点位置，“老简最后消失在周良岐的手下那里，宋悠然承认见到过。”
简沫走进去，蹙眉看着他。
霍祁琛很快道：“她想见你。”
简沫闭了闭眼，终究还是逃不过。
等她睁开眼，赫然看见客厅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台黑色电脑，是陆寻给她的那个。
电脑旁边，还有一个手机壳，显然已经被拆开看过了。
很难得，简沫有一瞬间的心虚。
霍祁琛没什么表情，他走过去，自顾自解释：“收拾现场的时候莫亦找到的。”
带回来必然检查过了一切，也知道了她一直在窃听他。
“难受么？”他坐在地毯上，将贴在手机壳上的窃听器取出来。
简沫站在原地，霍祁琛没开暖气，这里头比外头还冷。
“什么？”
“一直听着我跟宋悠然相处，那时候难受么？”
霍祁琛勾起嘲讽的笑容，没有生气，只有心疼和无奈。
简沫刻意忽略了当时的苦涩，偏过头去，“没，那时候只是想知道你的行程安排。”
“什么时候安装的。”霍祁琛抽出一根烟，拢火点燃。
“……”
他吸了一口，烟雾飘散在空中，眼眸清亮。
简沫不愿和他对视，“宋悠然在哪？”
他视线还是执着，她只好说实话：“在傅家时。”
也就是爷爷下葬后。
霍祁琛了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抽烟。
很奇怪，简沫看见他沉默抽烟的模样，心口竟然还是会难受。
他抽完一根烟，对她苦涩笑了笑，里头有几分讨好，“等天亮我带你去见宋悠然，现在太晚了。”
甚至在解释。
简沫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她双手抱膝，突然说：“如果从前有一个时刻你愿意跟我解释，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太过真实的话，直接刺痛了霍祁琛的心脏，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可是回不去了，很多事情从来就没有后悔的余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简沫切身实地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失去。
冬日的天亮得很慢，简沫撑不住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赫然在主卧里。
这个他们曾有过无数生活痕迹的地方。
她蹙眉起身开门，霍祁琛正好站在外头，他已经洗过澡了，但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没睡。
两人打了个照面，客气疏离得不知道说什么。
“我……”
霍祁琛颔首，“现在送你去。”
宋悠然被他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足足绕了十几圈路，才抵达一个破落的旧小区，有专人看守。
简沫问：“周立博也被你关在这吗？”
霍祁琛没回答。
他身陷黑暗阴影里，一路穿过走廊，走到尽头，让保镖开门。
宋悠然被关了许久，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了，她听见开门声音，立即发出巨大的动静，“让我出去！霍祁琛！让我出去！”
她在座椅上，手腕和脚踝都绑住了，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简沫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当初自己被绑的情景。
被霍祁琛重现在了宋悠然身上。
她头发凌乱，眼袋下垂，不复昨日光鲜。
她疯狂的视线在看见简沫之后变得更加疯狂，直接就要冲上来，“贱人！”
简沫后退一步，霍祁琛则上前一步挡住，两人动作默契一致。
他说：“在门口说吧，她会伤人。”
简沫和宋悠然对视一眼，想了想说：“算了，你让人守着，我进去说。”
霍祁琛蹙眉，流露出担忧，简沫已经拨开他的手臂，径直入内。
好在这里没有可以用来伤人的东西，简沫和宋悠然迎面而站，后者眼里情绪十分复杂，充满了嫉妒。
她咬牙切齿：“光头竟然没把你杀了。”
“差一点。”简沫很快回答，“差一点你就成功了。”
“我不明白我输在哪里，你有的一切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我可以当好一个好妻子好女儿！但你不行！”
“正因为你太完美了。其实你整得很成功，周良岐也把你培训得很成功，很长一段时间，连我都没怀疑过你的身份。”
现在宋悠然的脸长时间没有保养，已经有些后遗症了。
“你输就输在太缜密了，瞒过了天底下所有人，但我才是真正的温舒，你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呢？”
简沫微微倾身，“你甚至在你的后背纹了个跟我一模一样的胎记，很可惜，被我看见了。”
宋悠然几乎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你早就知道了，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筹划了这么久。”
简沫没否认，“是，我一直在看着你演戏，像个小丑！”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我！”
“因为我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收集证据的同时，我还想看看，别的人会怎么做。”
这个“别的人”里，包括了很多方面的人，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霍祁琛，可他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才是最大的伤害。
“你一直隐忍，忍到了我跟霍祁琛结婚这天，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我是假的。”宋悠然几乎不可思议复述出来，她表情狰狞，不敢想象简沫竟然手段如此毒辣。
“是。”简沫承认得利落，“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