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轻轻扬起嘴角,现在虽然已是武将,但笑中仍是带着几分书卷气。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池挽秋的伤,便道:“我先去看看,药怎么还没端来,你等我!”
说完,他便先起身出去了。
身处熟悉的地方,周围又是熟悉的人,池挽秋直到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
可等了半天,人都没回来。
“九渊?”
她慢慢坐起身,又下了床。
一瘸一拐的来到陆九渊刚刚站着的地方,下意识用手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了好多啊!
“谁让你起来的?”
陆九渊正端着药碗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罕见地吼道。
“我只是有点口渴。”池挽秋道。
陆九渊连忙放下药碗过来扶她。
当他靠近时,两人的身高对比立刻就凸显出来了。
他都已经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
“你慢点!”
陆九渊怕她左脚着地,一边用胳膊搂住她的腰,想让她将身体的重量更多地压在自己身上。
池挽秋也不知怎的,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幸好陆九渊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伤,根本没注意到她在脸红。
“你脚上这次的伤可不一般,伤口很深,又是贯穿伤,也就是两个伤口,如果不好好养着,两个伤口中间的肉里就会有脓液,现在天气又这么热,很容易发炎的!”
陆九渊双眉紧蹙,将她挪回床上时,动作都是小心翼翼。
因为怕她还乱动,便找了根布条,将她那条伤腿直接吊了起来。
“我只是有点渴了,想找水喝。”池挽秋再次解释。
陆九渊这才有些歉意,“的确是我疏忽了,这景园本来就人少,等下我多调两个人来。”
“不过还是等会喝水吧,否则我就怕你喝不下去药了!”
他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往池挽秋嘴里送。
“烫不烫?”
“正好。”
许是刚刚下地被训斥的缘故,池挽秋难得乖巧的任由他照顾。
然而此刻面对面,池挽秋忍不住悄悄打量起他。
陆九渊有着一双桃花眼,高鼻梁,身上的气质也独特,能将帅和美同时表现出来。
明明那么俊朗,五官却又那么美。
池挽秋这回相信了,原来有些美果真不分性别!
这半年,他神机营的名声在京都内可是如雷贯耳。
多亏二哥这两年在工部兢兢业业,造出了一种独特的神机弩。
神机营当初能建立,主要就是由他们两人牵头。
陆九渊参军时也是从小兵做起,但他继承了池倚风之前的众多人脉。
再加上战场表现英勇,在军中也很得人心。
如今更是担任左京提督,这个职权是非常重要的,不仅负责维护地方安全和秩序,还是保卫皇权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陛下面前享有极高的信任。
原本陆九渊是在陆家的庇护下成长,现在,整个陆家都因为他而披上了荣耀。
池挽秋也觉得很骄傲。
陆九渊见她怔怔出神,便问:“想什么呢?考虑什么时候回去吗?”
池挽秋道:“你没有告诉陆家我的消息吧?”
“当然没有。”
池挽秋这便放心了。
她能猜到陆九渊的做法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自己一个女眷,就这么孤身在外面住了一宿,有些事情不弄清楚的话,传出去容易坏她名声。
陆九渊就算为了她,也不会随意说出去。
但陆九渊的脸色可不太好看,“我回来后便一直派人盯着陆家,发现他们并没有派人出去寻找你,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一样,该上朝的上朝,该参加宴会的参加宴会。”
池挽秋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
陆九渊还记得小华先生说她饿着肚子脱力的事情,所以喝完药又等了一会,便命人备上了早饭。
他尽量将所有菜都挪得离池挽秋近些,等盛了饭,又很自然的想要喂她。
池挽秋一笑,接过从他手中接过饭碗,“我只是脚伤了,又不是手残了!”
“我给忘了。”陆九渊有点尴尬,但还不忘嘱咐一句,“多吃点!”
陆九渊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聊陆家这两年的近况。
这两日的中元节,池挽秋跟着陆承恩上山,便是为了祭拜二老爷,也就是陆承恩的父亲。
一年前,瘫痪在床多年的二老爷突然发病去世了。
这件事给陆承恩的打击很大,那些日子卧病在床,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
池挽秋当时开心地想,他终于要死了吗?
结果好人不长命,祸害却遗千年。
从二老爷的死,又说到了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
主要还是关于钱的分歧,二房的花销都是老太太从自己的私库里出了。
“不过两年,就已经有些撑不住,老太太现在都开始往外卖古董了。”池挽秋道。
“这你都知道?”
陆九渊诧异,像这种大家族间的隐私,很少会透露出去的。
池挽秋自从那次国子监的事情,就几乎和陆家闹掰了,只不过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我有当铺啊,自然收到消息了!”
池挽秋一笑,不管家可不代表自己没有耳目。
“而且陆承恩眼看着就命不久矣,大房那边的人指不定在背地里偷着乐呢,只要他一死,二房在外面的那些资产自然而然便归了大房!”
“是吗?”
陆九渊借着喝粥的间隙偷瞧她,发现她说到陆承恩会死的时候,面上一点伤心的神色都没有,心里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你们是一起去八宝山祭拜的,那为何陆承恩却自己先走了?”
“吵起来了呗!”
“为什么吵架?”
“呃…”理由可不太方便说出口,池挽秋只能一本正经道:“这是大人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