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寻龙尺和山河盘,都是杨筠松留下来的东西,一直为历代地师保管使用,和“以道驭人”牌合在一起,都是一代地气宗师身份的象征。原振衣明白,今天罗思远把杨公寻龙尺送了过来,交到他的手里,一定是受刘沉所托。此举的意义就是,等于刘沉正式向风门中人宣布,原振衣就是下一代地气宗师。
同时,此举也是向众人发出的一个信号: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虽然我老人家平时不怎么露亮,但是如果你们哪个宗门弟子犯有不郝之罪,原振衣照样会收拾你们的。
原振衣行过九叩之礼,站起身接过杨公寻龙尺,眼睛里微微的有朦胧的泪花闪过。
身后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杨公寻龙尺,形状像是一面老罗盘,非金非玉,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不过,与罗盘不同的是,寻龙尺的体积稍大些,虽然上面也有天池和指针,但它包含的东西却比罗盘要多得多。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它的背面,用阴阳刻法刻有十二幅图画,那些图画勾勒得很简单,又很精致,就像一幅幅小地图,对应着的就是风门十二宗门的修行法诀。
原振衣将神识略微感应进去,便了然于心。这十二幅图画,就是祖师杨筠松当年在寻龙尺上下的十二道心印,包括融砂派的消砂化煞诀心法,金锁峦头派的七锁连环诀心法,南依社的依水寻峦诀心法等,当然也包括传承于海外的冲虚派的冲虚化煞诀心法。
这个盘子就是一件风门神器哪,风门十二宗门各派秘法心法都涵盖于其中。
刘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托罗思远将杨公寻龙尺交到他的手里,也就等于宣布,他已经经过了刘沉的考验,可以正式接替刘沉的重担了。
“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原振衣激动地问,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老人家让你忙完此间的事情后赶紧过去与他汇合,将地师心盘术传于你……”罗思远微笑着说。
“嗯。”原振衣呡紧双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坚毅的目光。
“老人家说没说要在什么地方等我?”原振衣又问。
“这个倒是没说。”罗思远平静地说:“不过,老人家说了,到时会有人告诉你的。”
“嗯,我明白了。”
刘沉让他赶过去相会,却不在这里告诉他约定地点,这很明显是不想让各宗门中的人知道。
地师的心盘术,是上一任地师传给弟子的最后一道心法。这个传法过程很诡异,对传法地点的要求十分严格,并且不能被外人所知道。如果届时传法地点暴露了,被仇家知道的话,那将会面临十分凶险的境地。
所以,刘沉只是托罗思远送来了杨公寻龙尺,却并没有把约会地点公之于众。
刘沉一生树敌颇多,谁知道这些风门同道之间有没有他的仇人,有没有藏有冲虚派的卧底?
原振衣不再想这个事,他将杨公寻龙尺捧至克前,面容端肃,对着众人从容而立,刚想发表一番就职演说,就见众掌门众长老众风门弟子对着他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从今天开始,他可称为新一代地气宗师。
他既是各派的供奉长老,也是地气宗师。
“原供奉,需要我等做什么吗?”徐银山和罗霄等人行礼完毕,围上前来问道。
“暂时不需要,”原振衣摆了摆手道:“不过,请各位掌门将手机设置在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随后的这些天里,我可能随时都要联系你们……”
酒宴过后,下午是各派弟子上场演法交流。原振衣也上了场,对叠障宗和理气宗的几名青年弟子稍作一番指导后便匆匆下场。他让徐银山给他准备了点晚饭,匆匆吃完便决定连夜离开。
这个决定让徐银山有些促不及防。
原来他以为,原振衣会在点苍山里住上一夜两夜的,他还有些话想跟原振衣单独交流一下呢,哪里想得到,这个年轻的地气宗师会走得这样急呢?
匆忙间,他只好让人取来几盒上好的茶叶来,放到了原振衣的车上,然后,让徐红艳将原振衣送到十里长亭。
古时候的城池外面,都有十里长亭,文人骚客达官显贵送别亲朋挚友通常都会选择在这里分手,以示郑重。实际上,十里长亭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并不一定离城正好十里,只不过是离城池最近的一个驿站罢了。
点苍派作为一个江湖风门派别,宗门外面肯定不会有十里长亭的,之所以让徐红艳把原振衣送到十里长亭,只是想表示一下尊敬。
另外,把原振衣送到远处,他们也就好送礼了。
原振衣一提出要离开,众人就一直簇拥在他身边,并一直把他送到了车上,徐银山在那种情况下想送礼给原振衣,还真的找不出个合适的机会。于是他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徐红艳的手里,让她在十里长亭之处转交给原振衣。卡里是徐银山早就准备好的五百万。
虽然原振衣百般推辞,说自己一个人可以走,但是徐红艳却执意要送他,并抢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这让原振衣也无可奈何。
他哪里能想到徐银山和徐红艳的心思呢?
原振衣与徐红艳算是第四次见面了,前三次见面都曾一同击退过敌人,也算是一个老朋友了。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所以,虽然认识的时间还短,但是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原振衣知道,只要徐红砍艳答应送他一程那她就一定会送,而且,必定会送到十里之外才行。
徐红艳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淡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出尘脱俗,但是一旦她答应别人做什么就一定会完成自己的诺言,属于外冷内热的性子。
两人在车上也并没有多少话说,但是彼此又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投缘吧。车子驶离点苍宗门大约十里后,原振衣将车停了下来。
“仙子请回吧,谢谢一路送行的深情厚意。”原振衣笑着说道。
徐红艳瞥了一眼洗车行驶里程表,微微一笑,却迟疑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吧,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她说着,打开车门,一扭身钻出了车外。
在座位与靠背的夹缝里,一张银行卡的一角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