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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冷黑暗。

    声音在空洞洞的山体间回荡,显得格外渗人。

    林傲“看”到了对方站立起身。

    这才发现。

    他所着的灰袍,竟是一件百衲衣。

    其腰间,更是缠着象征一百零八结业的数珠。

    “你是禅宗的人!”

    林傲大惊失色,“惊慌”地倒退了两步:

    “尊驾身为禅宗大德应当利乐有情,戒杀护生,你竟然要我献祭肉身?”

    “饲身成佛,有何不可?”

    那身影诡异地迈出了两步,身上竟有着物体在不停剥脱。

    林傲目光一沉。

    这人身上的皮肉,竟已是朽烂,完全无法附着于身体了。

    “贫僧修持肉身舍利,慧心不灭。

    禅宗的那群秃儿,一个个又傻又笨,只会封缸坐腊,虽能久住,却也不过是让自己变成泥塑木偶!

    贫僧早已证悟超脱之法,只要每隔二十年,为自己重塑金身,便可长留世间,脱离生死流转之苦……

    而你,作为献祭肉身者,亦有不可思议功德,这难道不是大机缘,大造化?”

    阿曼陀托着百衲衣,任由碎块掉落,一步一步靠近。

    好家伙。

    我还得谢谢你呗?

    “侵占别人的肉身,你应该跟五别常有来往吧?”

    “嘿,你知道的还不少。没错,这个重塑金身的方法,是得到了他们的一点启发,不过我身为禅宗大德,又岂会跟这群穷凶极恶之辈同流合污?”

    “……”

    林傲都被整得有点无语了。

    这货自我感觉还挺好。

    “我拒绝!”

    “桀桀,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吗?你喝了我精心调配的圣水,又向我起誓信仰,你无法违背我的心意。”

    阿曼陀好整以暇。

    “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圣水真的能消灾祛病?这不过是我用来控制别人的手段而已……”

    阿曼陀指了指自己坍塌干瘪的胸口。

    “用来架设‘他心通’的桥梁!”

    “他,他心通?”

    这是佛门神通之力。

    林傲这次语气真的有些惊悚了。

    他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家伙,并非修行者,居然能掌握这种神通。

    “不错!在你宣誓信仰于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他心通’的控制之中,成了我的鱼了!”

    林傲悚然道

    :

    “那这么说,这寨子里的人,所谓的圣水,都不过是你用来控制他们的东西?你从这寨子里挑选青壮,也是为了饲养他们,以获得肉体?”

    林傲很快就有了联想。

    “反正你已经任由我摆布,很快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阿曼陀慢吞吞道:

    “没错,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大限将至,如果不重塑金身,那就只能封缸坐腊,否则这一身皮囊都会腐朽。就算我慧心不灭,如果没有肉身依凭,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我必须找个地方,避开尘世耳目,找到合适的肉体来完成重塑金身这件事。

    这个寨子,远离尘嚣,避世而居,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

    “所以你在水源里下了‘致幻’毒,然后借助所谓的圣水,以‘他心通’唤醒一些人,树立起你的地位。

    又用圣水,来控制整个寨子的寨民,让他们都成为你放牧的‘鱼群’?”

    林傲道。

    “只可惜有用的肉身实在难找,这里所收获的肉身,也不过只能维持本形几年而已,便会坏朽脱落。

    不过你不同,你可是完美的肉身。

    你是武者,气血充足,骨肉筋膜趋于完善,如果是你来重塑我的金身,我就能出离黑暗,重见光明!

    所以……你去死吧。”

    阿曼陀的右手伸出。

    血肉掉落,竟是露出了狰狞恐怖的骨爪。

    ……

    洞口外。

    族老和几名青壮已经等到了几个小时。

    拄着高高的权杖,身材缩成一团的族老,就立溪水边,一直盯着水里的动静。

    直到阳光被山壁遮挡,天色逐渐阴沉。

    族老浑浊的眼球才总算亮起。

    汩汩流淌的溪流里,一丝猩红翻动,带出若有若无的腥气。

    族老长出了一口气。

    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的回答似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回去吧!”

    族老调转头去,向着寨子方向一边走一边说道:

    “去备好红烛一对,红包两封,果篮一挑,去巴卓家里——”

    几人不明所以。

    “去给少爷提亲。”

    族老又补充了一句。

    “少爷要回来了?”

    “嗯,你们发个消息给他,就说寨子里的事已经搞定了,等他回

    来,就先把婚事给办了!咱们寨子,风平浪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来点儿热闹了!”

    族老笑道。

    ……

    此时。

    南市的深巷里。

    天色渐暗,路灯亮起。

    一场酒局散去后,杜朋没有选择跟小伙伴一起去修行,而是选择了单独离开。

    走到了僻静处。

    杜朋突然站住了脚,停住了前行的身形:

    “跟了我一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背后的黑暗里。

    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之前在酒馆里的几个同伴中唯一的飒爽女孩。

    她穿着牛仔裤,身材高挑,虽是有着武者的彪悍习气,但难掩女人所特有的柔美之感。

    对武者而言,长年累月的苦修,能保持这个程度的颜值,已经分外难得。

    “杜朋,你们家到底在哪儿?”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杜朋冷冷道。

    “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说的药,能不能,能不能匀给我一些,你知道,我已经停留在外炼六层整整三年了……

    我也想更进一步……

    我希望能得到机会……”

    女孩祈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