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车,姜蔓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傅政延。
可能刚才广场上声音太大,她没听到,于是,她给傅政延回了过去。
可是,傅政延没接。
姜蔓心里有些不安,毕竟傅政延很少有不接电话的时候。
她一直打,可是,他一直没接。
姜蔓焦虑地让司机师傅“开快点儿。”
她觉得,傅政延是不是又生气了?
*
今天凌晨,辛愉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舒服,她在睡梦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并且呻吟起来。
幸亏家里有完善的监控系统,家庭医生很快注意到了,去了辛愉的卧室。
傅政延也被惊醒了。
家庭医生一看辛愉就知道是心梗,这种病是猝不及防的,稍不留意就会猝死。
辛愉在精神病院待了十几年,长期得不到保养,五脏早就衰竭,得了这种病非常正常。
家庭医生给辛愉采取了紧急救治措施以后,马上把她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后,辛愉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她握着傅政延的手,热泪盈眶。
她还没有跟自己的儿子待够。
前二十年,傅政延一直养在傅仲清的身边,后十年,她被傅仲清送进了精神病院,没有见到。
如今,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政延,政延~”辛愉握着傅政延的手,非常不舍地说到。
“妈~~”傅政延也百感交集。
他不希望自己的妈发生任何事,他希望她好好的。
此时,傅政延的心底是无尽的悲伤。
“我想再看看姜蔓,还有……还有两个孩子,看到你们好,我就放心了。”辛愉说到。
“我给她打电话。”傅政延当即就给姜蔓打了电话。
可是那时候,姜蔓刚刚上飞机,飞机上没有信号。
傅政延一直打不通,便给她家里的阿姨打电话,问她干什么去了,阿姨说姜蔓回国了,但是两个孩子并没有带回去;傅政延没多想姜蔓回国干什么,他马上要给他们买票,让阿姨带孩子回国,可是阿姨说,孩子的出生证明不在家,姜蔓也联系不上。
傅政延急了,继续给姜蔓打电话,可就是打不通。
眼看辛愉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政延,姜蔓还没联系上吗?”辛愉特别虚弱地说到,“妈、妈只是想最后看看孙子。”
“我再想办法。”傅政延说到。
他不晓得这个时刻姜蔓干什么去了,虽然她事先对今天的情况没有预料,但是傅政延联系不上她,还是让他非常恼火。
可惜,辛愉没有等到看到孙子的那一刻。
傅政延联系上姜蔓以前,她就撒手人寰。
速度非常快。
傅政延特别难过,心里还有对姜蔓的意难平。
他在辛愉的病床前坐了好久好久,想了辛愉这一生,是苦命的一生,他这个当儿子的,是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可是,没有……她这么年轻就走了,甚至想见的人都没有见到。
因为这些,愈发让他对姜蔓怨恨很深。
辛愉过世以后,傅政延开始忙碌辛愉的身后事,联系火葬场,联系殡仪馆,买墓地……
他忙得焦头烂额。
大概中午时分,他才忙完,准备给辛愉出殡。
他一一通知了很多朋友,包括杨琰两口子,也包括蒋思诚……
通知姜蔓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接电话!
傅政延没等她。
在墓地,杨琰老婆程烟烟问,“姜蔓怎么没来?”
毕竟她曾经和姜蔓是好朋友。
傅政延没答话,他还沉浸在猝然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毕竟,辛愉之前还是一个很健康的人,无病无灾,看起来能够长命百岁的,可是突然就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傅政延难以接受,他一直盯着辛愉的墓碑看。
墓碑上的辛愉,那么年轻,那么温婉……
“对啊,姜蔓怎么没来?她刚从我那里离开。”蒋思诚说到,“她去哪了?”
傅政延微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说。
他都不好意思说,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联系不上姜蔓。
蒋思诚看到傅政延神色凝重,没说什么。
举行完葬礼,大家都离开了。
傅政延又在墓碑前站了好久,他觉得好愧对辛愉,没让她完成最后一个愿望。
回到家,他就深深地陷进了沙发,抽烟。
他的人生,还从未这样悲伤过。
奶奶打电话问她情况,他说他现在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姜蔓到家的时候,傅政延正坐在沙发里,他的手扶着额头,陷入了人生从未有过的低谷。
姜蔓想问问他怎么了,可是随即,她就看到了客厅里挂着的辛愉的遗像。
的确是遗像,黑白照片,遗像黑纱上写了一个字:“奠”。
姜蔓诧异地合不上嘴,她吓了一跳,特别惊讶,怎么会?怎么会发生了这种变故?
辛愉不是很年轻,身体很好嘛?怎么会?
她走到傅政延面前,问他,“政延,怎么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傅政延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他的眸子非常冷静,却也特别特别寒冷,让姜蔓看了瑟瑟发抖。
不多时,他声音嘶哑地开口,“我给你打电话,你去哪儿?”
姜蔓慌忙说道,“我去看了潘星仪,又去找蒋思诚了,他们俩发生了点矛盾,我回来劝和了。”
傅政延冷冷地笑笑,蒋思诚都说了,她中午就走了,下午又去哪了?
“你下午去哪儿了?”傅政延问。
姜蔓轻咬了一下唇,说到,“齐岷让我去看看陈婉青怎么样,我去了,陪着她跳了会儿广场舞。”
傅政延就这么一直地盯着她,眸光里有冷笑,有嘲弄。
那眸子,姜蔓都不认识了。
在他人生中最难过的一天,她去和她暧昧对象的妈妈跳广场舞,不接他的电话。
他甚至觉得,她不接电话,都是她故意的,不想让傅政延打断她的好事。
她还真是,屡教不改!
傅政延忽然心灰意冷。
辛愉想见两个孩子的时候,如果姜蔓接了他的电话,就算她没把两个孩子带来,她去了,辛愉心里好歹有点儿慰藉,不至于走得那么遗憾,或者,她能去参加辛愉的葬礼也好,可是,她在看别人跳广场舞。
她很有心情。
辛愉的遗憾,如今也是傅政延的遗憾。
他对姜蔓,无比失望。
“我累了。”说完,傅政延站起来,回了他的房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