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明明在吃糖,但是看到武珝的水果糖还是直流口水,武珝立刻就懂了这女娃娃根本没怎么吃过糖。
武珝又从口袋里拿出油纸包:“糕点,你吃不吃?”
女娃咽了咽口水,喊了声:“姨,我想吃。”
奶声奶气直接将武珝的心给喊软了,家中当然是有孩子的也有那么小的娃娃。
但是富平侯府的少爷千金,哪怕秦羽觉得应该放养,那也是金尊玉贵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
富平侯府的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各个是珠圆玉润,而面前这女娃娃瘦弱不堪,昨日收拾打扮过还不觉得今日一看真是面黄肌瘦。
武珝将糕点递给女娃,还仔细替她打开喂给她吃,还拿了帕子给她擦嘴。
喂到一半,就听到常福慌乱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做什么?”
秦羽几人乔装打扮,但一看就不是本地的,难怪常福那么紧张是将他们当坏人呢。
常福过来一把将女娃手中的糕点抢过去:“怎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女娃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吃了好东西,却被爹抢走了,她“哇”的一声哭起来。
秦羽上前握住常福的手,低声说:“是我,没有要害你家孩子的意思。”
常福这才看过来却是一愣,面前这人分明就是昨日大人带过来的那个富平侯,他吓一跳就要跪地磕头被秦羽拦住了。
因为女娃的哭泣,不远处劳作的人纷纷抬头看过来也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走,要是被他们看到秦羽就暴露了。
秦羽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带我们走,今日这些事情,我们已经看到了,你只能听我的。”
他看出来常福是个普通百姓,但是接受了贾道的安排,所以才有昨日那么一出。
但并不是说,这人就是贾道的人,人都是自私的,常福稍稍掂量就该知道此刻要怎么做。
果不其然常福当下就点头了。
他回头对其他人说:“哎呀,是我的远房亲戚,好多年没见,一时没认出来,你们先忙我带他们回去坐一坐。”
既然是亲戚就没什么担心的,因各家都非常的忙,乡亲们没空多想各自回头去忙活了,常福则抱着女娃带着秦羽一行回了家。
见了常福的家,秦羽又是一愣,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没想到大唐发展到现在,竟还有这样穷苦的人家。
常福将女娃放在椅子上,把糕点递给他,自己则赶紧去生火准备烧水待客。
秦羽拦住他:“我记得你叫常福,也别忙活了,我今日找你是想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告知于我。”
常福本来还强自镇定,听到这里吓得是腿都软了,立刻跪下来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小人错了,不该拿那些钱做出欺瞒大人的事情,求大人饶命……”
秦羽这下不拉他起来了,只说:“你拿了贾道多少钱?”
常福抹了把眼泪说着:“我有八十文,其他人五十文。大人说是让我们假装一日就给我们钱,说若是被您看出来了,就要将我们都拖去砍头……大人,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您放过我们,不要让我们去是砍头啊。”
“不会的,我是富平侯,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凌百姓。”秦羽平静地说,“但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才能好好地解决。”
常福抖了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事到如今继续隐瞒肯定瞒不过去了,不如实话实说。
而且面前这个是大名鼎鼎的富平侯,听说富平侯非常爱护百姓,根本容不下贪官污吏,说不准真的能替他们解决困境呢。
想到这里,常福不再犹豫说道:
“富平侯是这样的,前几日我们这边的村子被上面选中了,就有人过来与我们说,只要我们听话,就一人给五十文钱,若是不听话就要被拉去砍头。村里有几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多问了两句,就被官府抓了去……”
“我们都有家要养,并不敢拒绝,而且……而且后来知道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拖拉机和收割机收割粮食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情。”
“那么多粮食,每年自己收割要割好多天,拖拉机忙活那么半日,能解决我们大半的活儿,还有钱拿,所以我们都还挺开心的,我因为与富平侯爷您说话,还多得了三十文钱呢。”
旁边的侍卫忍不住问:
“你们就看中这些蝇头小利?可知昨日若是直接告知富平侯,往后你们都能用机器收割粮食,根本不用自己那么辛苦。”
常福眼中全都是泪,摇头说:“可是富平侯爷,您是过来玩的,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大家都有子孙后代,他们更是要留在这片土地上。”
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您玩的时候替我们解决了困境,等您走了之后呢?一切恢复原样,而那个出头之人会被拉去砍头的啊。”
侍卫听了这话也沉默下来。
他说得不错,整个欧洲的大陆的官员体系烂透了根,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久,哪怕知道面前有希望,他们也不敢踏入那么一步,就怕踏进去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羽长叹一声,问道:“那么朝廷免除的农业税,这里都在继续缴纳吗?你们要缴纳多少?”
“五成。”常福说,“而且说是五成,一般都要收走六成才能算数。”
秦羽皱眉:“这么高?剩下的四成够你们糊口吗?”
常福迟疑着说:“若是留下四成都是我们的,只要不遇到灾年,日子也还好过,但是上头总是会有些名目来收东西,所以每年只够糊口,有时候还要去挖野菜打野货才能度日。”
秦羽又问:“你是十多年前移民过来的,移民的福利呢?”
“以前是有福利的,后来说是朝廷把福利取消了。”常福认真想了想,摆摆手说,“取消好多年了我都不记得,反正我加起来也没拿过多少福利。”
也就是这样的状态,在欧洲大陆持续了十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