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别数年，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慕九望着那抹苍老的背影，眼眶顿时有些红了，也不知站着愣了多久，这才迈着步子往他靠去。
夜无幽静立在后看着，目光中同样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若知道如今的慕老早已不再是当然那个慕老，又是否能接受的了，是否不会发疯？
似乎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慕青天微微偏了偏头，但也只是一瞬，在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后，便将视线重新转了回去，淡笑着道：“听闻你近来很忙，可又是忙着云儿那小丫头？”
他以为是夜无幽。
慕九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爷爷不仅背影老了，连声音都老了，而这被她思念已久熟悉的声音，更是让她心里那道防线瞬间便崩塌了。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一直走到他的身后，缓缓停下。
慕青天浅浅的笑出了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情一般，笑着，又沉了一会儿：“云儿有些像她娘亲，但更多的是像晋王，她这般聪慧机灵，可爱讨喜，那小兔崽子怎么舍得抛下？”
夜无幽起初并未告诉他慕九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可时间久了，瞒不住了，便如实说了。
他以为慕青天会受不住去寻她回来，结果他却只说了句：“是我给她添了麻烦，害了她。”
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个累赘，可他若就那么闭眼又不甘心，起码也要再见一见他那个小兔崽子，死也能瞑目了。
慕青天说着，眼角也不禁湿润，他抬手擦拭了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无幽，你来看这水，今日我看了它一个晌午，它都静无一丝波澜，你说，可是好兆头？”
连湖水都无波无澜了，那东玄国的乱事儿是否也该平息了？
东玄国的事情平息了，他的宝贝孙女便能回来了吧？
慕九再绷不住，眼泪如决堤了般，就在慕青天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重又偏过头时，她猛地扑了上去，从后紧紧的抱住了慕青天。
慕青天低头看去，这手有些小，戒指却很熟悉，是他孙女戴的，还有那哭鼻子的声音……
回来了？
他苍老的身体猛地僵住，紧拧着眉头也像是强忍着什么，缓缓抬起的手想去抓她，身后便响起了一声哽咽：“爷爷。”
真回来了！
慕九能感觉到，怀抱中的身躯颤抖了下，她忍不住大哭起来：“我回来了，爷爷，我回来了，对不起，是我害了爷爷，爷爷对不起……”
功高震主只是其一。
慕九一直都知道，导致将军府灭门之灾的，是她，全都是因为她，而她后知后觉时，早已没了后悔药吃。
她如今时常都会梦到那些熟悉的人，还有慕良最后一刻，是如何艰难爬行，又是如何含恨而终的。
哪怕狗皇帝已死，也永远都不能磨灭那样刻骨的恨。
慕青天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才将身前慕九的那双手握住，点着头，同样哽咽的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