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林三高兴的拿着成绩单往车站走,林三的语文和英语成绩终于突破100大关,林三的心里当然是开心的,回到家就跟赵珍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赵珍也为林三感到开心,林三沉溺在自己的喜悦中。
“奶奶明天咱们去赶集,买点好吃的,爷爷也快回家了,准备过年。”林三十分兴奋对着赵珍说。
“三娃....”赵珍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三不解的问道。
“你爸打电话回来,让去成都过年。”赵珍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话。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林三脸色一下就变了。
赵珍有些担心的说道:“前两天,我没跟你说。”
林三看着赵珍皱着眉头:“你一起去吗?爷爷不回来了吗?”
赵珍淡淡的说道:“一起去,说你妈和桥要从广西回来。”
林三听赵珍这样说,也稍微宽心了一些:“行,什么时候去?”
赵珍看着林三的反应不大,心情也轻松了:“过几天吧。”
几天后,赵珍和林三带着家里的鸡鸭、肉、大米,大包小包的到成都,张小群和林桥已经到成都了,林三看到张小群现在的样子十分诧异,张小群是一个爱漂亮的女人,现在却又黑又瘦,营养不良,面目凹陷,她都不敢认。
林建军现在还没来林庆平这里,还有两天才放假,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两室一厅,晚上林三本来是打算和赵珍一起睡林无双的阳台改造的小房间,林无双睡沙发,而林桥却拉着林三要一起睡。林三只好同意跟林桥一起睡。
晚上林三收拾好准备睡觉,林桥也跟着一起躺下,二人背对背躺着,林三正在自顾自耍手机,看着段加霖的贴吧,这时候林桥突然开口说话:“妹妹,你在干嘛?”
林三动也不动继续玩自己的手机:“耍手机,咋了?”
林桥翻了个身对着林三背:“妹妹,我跟妈在广西做的就是传销。”
林三听到这话有些震惊的,收起手机,坐了起来说道:“啥?真的假的?!”
林桥也跟着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无助,声音颤抖地说道:“是真的传销!我天天被他们严密监视着,甚至连我的手机每天收到什么短信、怎么回复、打给谁说了什么都会受到监控。我曾经试图向爸爸求助,但始终找不到机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紧跟着我,根本不给我任何喘息的空间。你知道力哥吧?他是那里的管理层之一,良哥也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四处拉人,骗到了不少钱,而且大多都是他们的同学。大舅也拉了很多人。每天的生活条件极差,吃得很差,只能在晚上去菜市场捡那些烂掉的菜叶,几乎没有一点荤腥。我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传销,但妈已经被彻底洗脑了,每天都在上洗脑课,坚信自己能够赚到巨额财富。她已经投进了大量资金,而爸爸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旦爸爸知道这件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林三听完林桥的话,意料之外的显得有些冷静,只是淡淡的说:“这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
临近过年,林庆平也来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又围在一起看电视,由于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显得很拥挤。林庆平吃完饭就带着赵珍去二儿子林庆辉家里看看。
半夜三个小孩睡得真香,突然听到林庆平骂人的声音震天响,把三个小孩都吵醒了。林三和林桥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吵架打架,也猜到了大致原因。
而林无双还小,心里十分害怕,他胆战心惊的站在父母的门口小声的问:“爸爸,怎么了?”林庆平并没有理他,依然用着污言秽语骂着张小群。
林三和林桥坐了起来,待在房间里没有动,听到林无双的声音,林桥起身去把林无双拉进屋里。害怕林无双被殃及。
全程只听到林庆平辱骂张小群的声音,并没有听到张小群的声音,这不是张小群的风格,两人常常是互吵互殴,张小群如此沉默,应是知道自己理亏,只能默默承认林庆平的谩骂。
林三听到林庆平说着“什么十几万啊,这么多年的积蓄,都没了,脑子被猪吃了?老子要跟你离婚.....”想一定是林庆平知道张小群在广西是做传销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林庆平很早就出门,回家就是对着张小群一顿乱骂,时不时还骂一顿林桥,让本就对林庆平害怕的林三更是恐惧了,想逃离这里。而张小群每天都躺在床上,饭也不吃,什么也都不说。几天下来,张小群一言不发的冷暴力,让林庆平愤怒值达到了顶峰,他来到厨房拿着菜刀就往卧室里面冲,掀开张小群的被子怒吼道:“你给老子起来。”张小群动也不动,即使看着林庆平手上的刀,也是无所畏惧的样子。
林庆平又接着吼道:“信不信老子砍死你?大不了老子去坐牢.....”听到林庆平这样说,三个在房间里面躲着孩子赶紧跑了出来,害怕林庆平真的冲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林无双哭着跑到林庆平旁边说道:“爸爸...爸爸....别砍妈妈...”
林三和林桥二人也是上前去夺林庆平手上的刀,好在林庆平最后松开了手,林桥接下刀,递给林三,让他放回厨房。
林庆平带着哭腔说:“你们三个知道吗?这个家被你妈毁了。”
林无双哇哇大哭,林桥也是在默默地流泪,只有林三面无表情,因为她对父母没有感情,有感情的眼泪早就流光了。
林无双把事情告诉了林建军,林建军带着赵珍立马赶回来,只有赵珍能压住林庆平。林庆平见到赵珍的时候,绷不住抱着赵珍大哭:“妈,什么都没有了,我要跟她离婚。”这还是林三第一次知道,原来林庆平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经过赵珍的安抚,林庆平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决定离婚,而赵珍是个传统的人,觉得离婚不好,何况她认为张小群是一个顾家的媳妇,还是劝林庆平不要离婚。林庆平态度很坚决说一定要离婚,赵珍却说了一句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话:“你要是离婚,我就不认你了。”
然而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林庆平最终还是没有和张小群离婚。后来林三也问过赵珍,为什么当时那么反对他们离婚?赵珍的回答却让林三忍不住泪流满面:“那还不是因为你!小平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认他,但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而已。可要是他们真离了婚,无双自然不用担心,你姐姐也已经可以自己赚钱了,但是你呢?你一定会被抛弃的呀!”
这个年过得一点不开心,家里每天鸡飞狗跳的,现在学习紧张,林三又要提前开学回家了,赵珍已经早早的回家了。张小群已经慢慢恢复正常,开始出门了。而在林三回家这天,没有人给林三学费,车费,林三更是不敢开口要,想着回家再打电话来要,好在过年的时候林建军还是给了林三压岁钱,让林三不至于连车费都没有。
林三回家后的第二天,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地拿起手机拨打了张小群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后,对着话筒说道:“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学费的事情……”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张小群便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淡地回答道:“我现在没钱,你找你爸吧!”说完,张小群便挂断了电话。林三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失望。
紧接着,林三犹豫片刻后拨通了林庆平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她轻声说道:“爸,我要开学了,学费和生活费还没给我……”林庆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不悦的口气缓缓地回应道:“我现在没钱,你去找你妈要!家里的钱都被她糟蹋完了,我哪来这么多钱来供你上学。”林庆平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气愤,仿佛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林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没钱给我上学,那林无双呢?此刻的她感到无比的无助和迷茫。
林三甚是无奈,只能给林桥打去打电话,让她劝劝父母给自己打学费,林桥也表示自己试试,尽力劝说。
林三整个人看起来都愁容满面,眉头紧紧地皱着,仿佛有一座山压在他的心头一般。他的脸色阴沉,像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一样灰暗。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显得无精打采,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的茫然和无助。
赵珍注意到了林三的变化,她的眼神充满关切地看着他问道:“三娃,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愁眉苦脸的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三抬起头,目光黯淡无光,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奶奶,我可能没办法继续读书了……”说完这句话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要流出来。
赵珍听了之后,心里一沉,连忙追问:“三娃,到底怎么回事啊?别着急,慢慢跟奶奶讲清楚。”林三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赵珍。原来是因为父母表示没钱给自己交学费。
赵珍听了林三的话,心疼不已,她紧紧握住林三的手,温柔地安慰道:“三娃,不要担心,奶奶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你放心去上学!”林三感动地点点头,但心中仍然充满忧虑,林三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辍学和离家出走。”
赵珍说完就到楼上给林庆平打电话,林庆平很快就接通了:“小平啊,在忙吗?”
“妈,现在还好,怎么了?”林庆平的语气很平静,跟和林三讲话完全是两个态度。
“三娃跟我说你不给他学费,是现在手上没钱吗?”赵珍并不是直接质问林庆平,先是关心。
“妈,没有,我只是让她找她妈。”林庆平解释道。
“她先给小群打过电话,才给你打的,发生那样的事,小群身上哪里有钱给三娃交学费。你要是拿不出来,妈手上有些钱,先拿着用,给三娃交学费。”赵珍的语气很温柔。
林庆平:“妈,没事,我知道了,我会给三娃打钱的。”
赵珍:“那你就赶紧给三娃打,她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林庆平:“好,我知道了。”
赵珍放下心来:“小平啊,在外面注意身体,别老是跟小群吵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提了,听话。你先忙吧。”赵珍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小老太,她总是能轻易的原谅别人的过错,然而我们都知道,往往这样的好人,善良的人才会经常被欺负,因为你的大度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
林庆平心里五味杂陈回答赵珍:“妈,我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他可不像赵珍这样大度,毫不夸张的说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赵珍这样的。
林三常年跟赵珍生活在一起,虽然耳濡目染,赵珍也常常教导,但是林三只是学会了善良,并不是老好人,她对错分明,不是什么都能原谅,很多事她可都记着呢!
“三娃,我给你爸说了,她会给打学费的,你安心上学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赵珍挂断电话对着楼下的林三的说道。
“知道了奶奶,那我去收拾东西了。”林三站起身往房间里走。
林三到房间里开始收拾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装了很大一包,她计划着明天到镇上取了钱,拿着钱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家,以免每次要钱都如此的艰难,她要出去自己赚钱。
第二天来到乐民镇,林三行李拿到宿舍,床铺都没有收拾,立马去银行取钱,和之前一样1350,林三全部取了出来,自己还有1200的私房钱,想着这些钱应该能让自己在外面维持一段生计。林三计划是去成都,因为他只去过成都,现在是下午,林三决定在学校住一晚再走。
林三照常去上晚自习,王老师来收学费的时候,林三并没有交,王老师也没有在意,因为经常有学生是不按时交学费的。林三先是把计划告诉了她最好的朋友于玲。
于玲得知消息后约林三晚上见面。
下晚自习后,两人在教室外碰面,林三挽着于玲的胳膊,二人很自然的朝着河边走去,因为两人常在河边散步。
于玲不可思议的盯着林三问道:“你想清楚了?真的不打算考大学了?”
林三很坚定的说:“真的,我确定了。”
于玲摸着林三的手说道:“我建议你不管怎么样,都参加高考,以你现在的成绩,虽然不能考特别好的学校,但是本科肯定没问题啊!而且你还有提升的可能,这样放弃太可惜了,你好好想想。”
林三看着远方,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啊,但是太难了,我想要自己赚钱。”
于玲:“你只要在坚持一年半就好了,这一年半对你的人生来说太重要了。”
林三无奈的说:“我心里很清楚这些,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忍不了了。”
于玲:“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走了你奶奶怎么办?你对得起她这么多年对你的付出吗?你有没有为她想过?林三你可真自私啊!我认识的林三可不是这样的。”林三沉默不语,于玲继续说道:“不说你奶奶,再说你自己,你那么努力的把语文和英语提上去,现在就放弃了,那之前的努力算什么?你真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学校也要负责的。我劝你最好明天把学费交了,安心读书,至少他们现在给你钱,那你就读下去,对你没有一点害处,你若是真走了,就太让我失望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二人不再说话,到河边的长椅上坐下,安静的待着,静静地享受着清风拂面,虽然是冬天,但是清风略过脸庞的感觉依然让人着迷。
林三把头靠在于玲的肩上:“我会好好考虑的。”
于玲有些生气,耸了耸肩示意林三把头挪走,轻声说道:“继续读书是你最好的选择,你现在还是未成年,出去上班都没人要你,工作都找不到,行了,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要回家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赶紧回宿舍吧,等会熄灯了。”于玲站起来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林三依然坐在长椅上,转头看着于玲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回过头来继续看着远方发呆,仔细回想着于玲说的话,她说的很对,是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宿舍灯熄灭,林三看着四周一片漆黑,起身凭着自己的记忆赶紧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林三晚上想了很久,反复的想着于玲的话,想着赵珍。第二天一早,就去王老师那里交了学费,并发短信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于玲,于玲也为林三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