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的身份被曝光,那就不能留在婆婆身边了。
更何况,那件事要是让婆婆知道了,非要了 她的命不可。
云姜想得出神,锅里的水开了,木柴燃到了尽头从灶膛里掉了下来。
眼看带着火的木柴就要掉在她的脚背上,突然一只大手一挥,那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云姜一惊,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她心里一惊,脸瞬间红了起来。
稚鱼痞里痞气的笑着,两眼黑漆漆的看着云姜,“七彩鸟,在想什么呢?我要是没进来,你就等着被烤熟吧。”
云姜退后两步,跟稚鱼拉开距离。
眼神慌忙的从稚鱼脸上移开。
“没,没事。”
她说完,又赶紧去拿茶壶准备把水从锅里舀起来。
“还是我来吧,你脚受了伤,去休息一会儿。”
稚鱼拿过一旁的茶壶,动作娴熟的舀好了水。
云姜赶忙拿来茶叶放了进去,她偷偷看了眼稚鱼,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想起那些在云槐山的日子,她不禁又红了眼眶。
两人端着茶出来,给大伙倒上热茶。
老太太很热情的招呼大家喝茶,又吩咐云姜拿来早上煎的甜饼。
江小七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称赞道:“好吃。”
“是我孙女,妮子煎的。”
众人一愣,林长生默不作声的看了云姜一眼。
孙女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看不见众人的表情,一说道孙女她脸上的菊花开得更盛,“这妮子孝顺,知道他父母在顺州做生意忙没时间回来,她知道我患上眼疾后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所以就赶回来照顾我。”
“阿婆,别说了。”
云姜插嘴道。
“好,好,阿婆不说。”
老太太握住云姜的手仍是笑意盈盈。
又闲聊了一会儿,老太太困了,云姜扶着她进了里屋。
屋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儿云姜关门出来。
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握住一个杯子,抬头对林长生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林长生喝了口茶,唇角一勾,“那就从你离开云槐山说起。”
江小七在一旁默默的吃着甜饼,没有插话。
但她知道,林长生还是在怀疑云姜。
从他先前在院子中放出符纸时她就知道,林长生不但怀疑云姜还怀疑这个老太太。
云姜蹙眉,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手指握紧杯子,指甲微微发白。
一屋子的人眼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良久后她终于亲启朱唇。
云槐山,那是她的家啊。
家,一撇一捺将一家人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可她在那个家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只因她是个女孩吗?
不能继承大统,所以不配得到疼爱?
云槐山的高深修为,只有大哥二哥才能修炼,而她只能学一些基本的法术。
她当然是不服气的,所以趁大哥二哥练功时她偷偷的学了。
结果被父王发现,她被吊在云槐树上三天三夜。
她还是个姑娘家,树下那么多人看着。
嘲讽的,奚落的,不怀好意的,可怜的。
每一种眼神都像一把把明晃晃的刀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刀刀致命。
“所以你逃了出来?”
江小七看向她,眼神中带有怜悯。
看来重男轻女不管在任何世界都是存在的。
林长生微微眯眼,和他喝过酒的老云雀还是这德行?
“是,所以伤好后,我逃了出来。但是由于伤还没完全好,我在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慈祥的脸。
老人的正摸索着,将药膏涂在她受伤的翅膀上。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流了下来,一个瞎眼的老人居然细心的摸到了她受伤的翅膀。
老太太觉察到她醒了过来,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小家伙,你落到我的院子就是缘分,我帮你治好伤你很快就能回到天上去了。”
就这样,她在老太太竹屋的檐下住了下来了。
时间一晃过了半个月,她的伤也好了一大半。
她发现老太太白天总喜欢坐在屋前,一坐就是大半天 。
这天,她正在打盹,檐下的老太太突然摔倒在地,她下意识化成人形将老太太扶进了屋子。
老太太躺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呢喃着“妮子,妮子。”
云姜擦了把眼泪,“我后来才知道,妮子是她孙女的小名。”
江小七抿了口茶,轻声道:“所以你就冒充老太太的孙女。”
“我只是想完成老人的一个心愿罢了。”
云姜嘴角不经意的轻轻一牵,露出一丝苦笑。
“我用梦引术入了她的梦,在梦中我看到了她的亲人。”
十年前,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带着年幼的孙女去外地做生意。
老太太怕以后落叶归不了根,所以坚持不肯离去。
她儿子没办法,就答应母亲挣到了银子就带着孩子回来和她团聚。
儿子一家一走就是十年。老太太一等就等了十年。
思念儿子,孙女,成了老太太的心病。
老太太常常在夜里哭泣,这不时间一长把两只眼睛都哭坏了。
“你去寻了老太太的亲人。”
林长生放下茶杯,垂下眼眸。
“你怎么知道?”云姜诧异,这人难道能未卜先知。
天庭还有这法术?
“云雀一族不是最懂知恩图报?”
林长生挑着断眉。
白羽得意的嘴角翘得老高,在心里给林长生竖起一个大拇指,自家神君就是厉害。
稚鱼白了他一眼:你神气个啥。
云姜接着说:“我本想着老人家救了我,我怎么着也得把这份恩情给还了。
所以我扯下她的一根头发,用寻踪术寻了出去。”
“那后来呢?”
稚鱼端着茶,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后来,阿婆的一根头发停在了一堆泥土的下面……”
云姜的声音渐渐变小,眼睛里泛起一片水雾。
“那老太太的儿子一家人……”
最后几个字江小七,不忍心问出口。
手中的茶杯被云姜死死的捏着,她的手指颤抖起来,“那堆土的下面,有辆破损的马车和三具尸骨,两女一男,正是阿婆等了十年的亲人。”
说完云姜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那辣一直延续到心上,灼烧得心上生疼。
她将那三具尸骨用布包着,带回来埋在了竹林边上。
这也算老太太和他的亲人团聚了。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老太太口里的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