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火焰复燃
“但你总是离家出走，家里人也会担心吧？”
陆小凤不清楚剑随风为何如此乐衷于离家出走，对方口中的家人听起来的确不像正道之人，永夜剧作家的形象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但是能让剑随风随意掏出金元宝，能让他肆意吐槽的家庭，陆小凤觉得这家怪归怪寻常人家里的温馨肯定也不少。
“我不会被担心的，比起我，家里那两个瑟斯更需要担心。”
“……你不是就一个妹妹吗？”
关于这个“瑟斯”，陆小凤一开始也没听出来是哪两个字，作为女孩的名字，符和这两个音的字怎么搭配他都觉得怪怪的，配不起来。
一直到离开京城，剑随风给他写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不是中原人的名字，更像是西洋人的名字音译，跟永夜剧作家的风格倒是挺合的。
但这位妹妹的名字他还是没搞明白，因为陆小凤已经听过了“小瑟斯”“瑟斯三世”“三世”三种称谓，唯一能肯定的，是剑随风的确有个年龄不大的妹妹，且就这么一个。
那这“两个瑟斯”，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啦，另一个瑟斯是我爹，他俩一个瑟斯二世，一个瑟斯三世，一世是谁我也不知道。”
这个叫法剑随风也搞不明白，总让他有一种哪天一转身，小妹变亲爹新皮肤的感觉。
“先说小瑟斯吧，小瑟斯有星星病，需要有人一直看着，这个病好像也没办法根治，所以才叫人担心。至于我爹……他都精分成好几个了，这不担心才怪啊，整个仙门都在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说着，剑随风一撸袖子，开始给陆小凤一个个数。
“永夜剧作家你们见过了，这个的性格超级难对付，然后他还有地冥无神论、瑟斯二世、血闇源头……”
“你父亲……和素贤人一个修炼路线吗？”
他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变的爹，还是素还真，天之佛跟他们两个一比，天佛五相竟然都算少了。
陆小凤：草率了，以前只当是笑话，原来在你们那里父亲精分真的可以是一条赛道。
“你要是这么比的话，那还是素续缘的爹多一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小凤无语扶额，这个还可以比吗？
“总之，作为家里唯一正常，并且四肢健全的五好青年，我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
但以性格和江湖经验来看，你这样单纯的小子才更需要担心，李香姨很想这么评价一句，但她跟剑随风也不算太熟，在这里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而且她现在最需要准备的，是等到了江南，该怎么跟方玉飞对峙，路上一切小事都可以不用管。
此事一了，估计黑虎堂也发展不起来了，她拿走的黄金更不可能还回去，方玉飞一倒，李香姨需要再找个能用的靠山。
“精分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太大惊小怪，你不是跟很多佛门高僧都接触过，应该悟到一个道理了。”
“什么道理？”
和大师们相处了这么久，陆小凤唯一总结出的经验，是在他们放招之前记得偏头，以免被白色金色的佛光晃到眼睛。
“佛门两大特产，暴力和精分。”
“……”
剑随风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
“被渡化的魔，想不到这种事，一莲托生做出来了。”
剑雪无名的身份终于有了明确的解释，可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是在急匆匆赶路时说出来的。
一步莲华已经断定，敌人的目标完全在剑雪无名身上，对方甚至可以不在意他们两个，放过威胁最大的一步莲华去找剑雪无名。
等他们回到寺庙，人果然已经走了，路上只留下细微的魔气证明那个魔僧来过，并很快离开，像是早已拟好了方向。
袭灭天来会去哪里？当然只能是灵鹫宫一行离开的方向，这个时候，双方恐怕已经碰上面了。
“一切都是在一莲托生圆寂前完成的，所以杀诫……才会随着时间黯淡。”
以寻常方式铸造出来的佛兵，无论强弱，基本都不会出现兵器上的佛力减弱消散的情况，但杀诫却有这样的现象。
在一剑封禅眼里，他只觉得杀诫剑身上的金纹光泽不如以前，以为只是岁月造成了褪色。可在善法天子和一步莲华两名佛者眼中，他们能清楚的看到杀诫上的佛力在一点点减弱，金纹黯淡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表现形式。
杀诫会出现这个现象，是因为这不是用寻常铸造之法打造的剑，此剑上的佛性，是一莲托生将毕生修为灌注而成的，所以这并不是一把传统意义上的佛兵，它更像是一柄普通宝剑，被外力附加上佛门力量。
而一莲托生留下的这些佛力，用处并不是用来方便持剑者斩妖除魔，而是用来干预吞佛童子，最终引导出一剑封禅这个代表“魔之善”的人格，且只要杀诫在一剑封禅手中，剑的作用就能一直运转，直到一莲托生留下的佛力消耗殆尽。
“既然发挥作用的是杀诫，那朱厌又是怎么回事？”
善法天子清楚记得，吞佛童子被封印成一剑封禅的时候，一步莲华都还没有拿出杀诫，是他们找到剑雪无名和昏迷的一剑封禅时，他才把杀诫拿出来。
这么看的话，对吞佛童子发挥作用的应该是魔剑朱厌。
“杀诫引导出了一剑封禅，而朱厌，可以唤醒吞佛童子。”
杀诫以佛门修为引导一剑封禅的诞生，但两个人格之间强势的仍是吞佛童子，朱厌的魔气和杀意就是自己主人最好的清醒符。
于是在后来，魔剑朱厌被加上了剑鞘，用以封印朱厌的强大魔性，但即便如此，只要一剑封禅拿到朱厌，吞佛童子就会直接醒来，重现人间。
“所以那个家伙，为得是吞佛童子。”
朱厌在剑雪无名手里，袭灭天来只要拿到朱厌，他就能把自己的得意门生再唤醒。
“或许，还为更多。”
从袭灭天来的态度里，一步莲华能感受到对方所谋绝不只这些，如果只为朱厌和吞佛童子，他可以更早的动手，而不是拖到现在，先去挑拨善法天子拉慢他们的速度，再去追击剑雪无名。
会这么做，袭灭天来想要的绝对不只是朱厌这一把魔剑。
“锃——”
锋利剑锋砍在衣物和佛珠上，发出的却是金属相撞的声音，两人与敌人已周旋数十个来回，袭灭天来却毫发无损。
不管是对方近神的修为，还是自身的如来不毁之体，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在找不到破绽的情况下，袭灭天来就好像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像，无法破解。
“真是有趣的手段，一莲托生可真是豁得出去。”
在战斗中，袭灭天来有机会仔细观察一剑封禅，在那柄杀诫中，他发现剑中佛力流动的，但是作为持剑者的一剑封禅，貌似并不会运转剑中佛力。
想想也是，一剑封禅看起来再怎么像人，本质上也是吞佛童子变换而来的，一身魔气根本无法学习佛门功法，自然也就无法利用杀诫里的佛力。
像袭灭天来这样，从成圣的佛者身上诞生，魔功之下包含佛功的只是极少数，佛魔两方互斥，极难相容。
所以这些佛力，只能是一莲托生的手笔，虽然袭灭天来没见过对方，但根据葱一步莲华那里继承的记忆，依然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就比如，他发现杀诫中储存的佛力就是一莲托生所留，这位佛者可能是在圆寂之前，将自己的修为灌注到剑身之中，最终打造出这样一把奇特的佛兵。
在战斗时，袭灭天来试着唤醒被封印在意识深处的吞佛童子，但都无应答，看来单以普通的呼唤，是传达不到的。
“你与圣尊者是何关系？”
“都没有关系，而且这句话，应该吾问你。”
这个问题一剑封禅不想理会，他跟一步莲华善法天子都不是很熟，而且真要问的话，不应该是他问对方这句话吗？就看对方外表和一步莲华的相似度，要说他们两个没关系，鬼都不信。
“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帮圣域万圣岩的剑僧？”
虽然对方奈何不了他，但这人一直挡在自己和剑雪无名之间，是摆明了要护着身后的人。
“剑僧？万圣岩的？”
听见这个形容，一剑封禅回头看向剑雪无名，从他的表情里，能明显看出他对这个定位的不满意。
“乱七八糟的，他在吾这里，是至交好友，仅此而已了。”
他不管别人对剑雪无名那些乱七八糟的定位，反正在他这里，对方只是他的朋友，他帮的也不是什么苍生什么佛门，他只是在帮剑雪无名，没有任何其他原因。
“至交好友？”
袭灭天来看向后方的剑雪无名，更准确的说，他在看对方背上的朱厌。
光靠自己唤醒不了吞佛童子，还是得从朱厌身上下手，那剑鞘看着也不是新打造出来的东西，可能在很早以前，压制朱厌的手段已经实行。
他也不是不能将两人一并带走，但那太麻烦了，即便是将人打晕，袭灭天来都得拎两个，还不如早点把吞佛童子放出来，自己也能有个帮手。
其实他已经有所发现，剑雪无名不只防备着自己碰杀诫，也在防备一剑封禅。
袭灭天来想拿剑也比较简单，他不怕两人的剑招，只要趁其不备逼近剑雪无名，朱厌便伸手可得。
有几次当双方距离接近时，他会试探着伸手，这个时候剑雪无名的节奏会被打乱，对方会优先躲开他，并将背上的朱厌拿至身侧。
也就是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剑雪无名会同时跟一剑封禅错开，目的呢，大概是为避免一剑封禅和朱厌碰到。
也就是说，如果出鞘的朱厌接触到一剑封禅……
“吾不管你站在哪一方，既然你执意与佛门同行，吾也只能一视同仁。”
“巧了，吾看到你时，就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烦躁，非常火大。”
这句不假，自看见袭灭天来以后，他一剑封禅心里就涌现一股非常古怪的感觉，但他也没多深究，全当是眼前这个家伙看上去和一步莲华太像的同时，又在各种意义上相反，因此产生的古怪割裂感。
而且就算袭灭这些，他们也打了好些时候了，他可没看见袭灭天来对自己留手。
“你那两位大家长的业务实在不怎么样。”
一剑封禅将杀诫横在身前，趁着袭灭天来还没动手，他不忘像剑雪无名吐槽，说是吸引敌人，结果敌人还是追过来了。
“此为意外。”
剑雪无名自己也没想到，比起圣域万圣岩的圣尊者和即导师，敌人竟然选择了不起眼的自己，明明在很多时候，剑雪无名自己都不觉得自身有什么特殊。
他身上唯一称的一句特殊的，其实只有他的来历出身，但就是这一点，剑雪无名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曾经。
“你们那位圣尊者，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如来不毁，单这四个字就知道打起来有多麻烦，他们两个不能在这里干耗，对方的目标就是剑雪无名，走才是上策。
可袭灭天来挡住了前方去路，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别说去天山了，连辽国都出不去。
“无。”
一步莲华已经成圣，如来不毁之体，根本没有弱点。
“等我们回去，就该给他一剑。”
佛门圣尊者没有弱点本是件好事，但是当一步莲华带着这一身特性成为敌人时，就无异于一场噩梦。
“说完了？”
袭灭天来看了一眼天边，算算时间，一步莲华估计也快到了，他也玩够了。
这次他没给两人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挥掌，硕大掌印铺天盖地的袭来，一剑封禅和剑雪无名为躲避此招只能所有分开，掌印打在脚下的土地上，直接打出一个大坑。
直到刚才，袭灭天来都是抱着陪两人玩闹的心态，一剑封禅和吞佛童子之间的情况极为特殊，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会变成另一个自己和一步莲华。
只是这种明显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袭灭天来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游戏结束了。”
在烟尘未散尽之时，袭灭天来出现在剑雪无名身后，好还不等他回头，耳边便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莲谳还在自己手里，袭灭天来自己又没有剑，这个出鞘声只可能是朱厌，对方现在的行动速度剑雪无名根本追不上，这一次，才是袭灭天来动真格。
“有趣的封印。”
袭灭天来看着手里的朱厌，剑身与从前相似，红白二色也没有变，变的只是整体的形态，以及剑身上的细节装饰。
哪怕他将其拔出鞘，朱厌也没有变回去，所以要唤醒吞佛童子，只有……
“剑雪……呃……”
看见袭灭天来出现在剑雪无名身后，一剑封禅赶紧上前，但还不等他动身，袭灭天来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只一个眨眼，他就到了一剑封禅身边。
下一瞬，朱厌被反手刺进一剑封禅的胸膛，更神奇的是，血没有四处飞溅，而是粘在剑刃上。
“火焰，该重新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