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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狱内,杨正海有些难以为情地笑了:

    “也没多少,不过千余卷罢了。”

    “······”

    老人直勾勾地盯着那漫天宗案,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所谓案宗,就是指的犯罪记录。

    如果只是把一个宗案单独拿出来,那将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就是将全部案宗都塞到一个普通人手中,也只是会引来杀身之祸。但如果阅读者本身就懂得一些隐秘的事情,那么这些宗案的价值就会呈指数状飙升。

    按老人的算计,这些尘封的案宗,他将在三天之后看到,而一旦将事件的起因末尾全部知晓,他就有信心彻底掌控这盘棋局!

    现在,这些案宗提前问世了。但阅读者却是眼前这个少年,而不是他。

    外表却依旧淡然,老人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浓浓的不甘。

    他自然不想要叶云阅读这些案宗,却更不想让杨正海对他起疑心。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这才主动提出这件事,将案宗亲自送到了叶云手里。

    此时,眼看着叶云就要打开第一封案宗,老人突然开口道:

    “叶云,在开始之前,我需要让你明白一件事。”

    叶云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什么事?”

    “在我原本的计划里,你只需要在这里乖乖地待上几天,等这场棋局结束后,就能被放出去,到时候我们两不相欠,各奔前程。”

    老人说到这,话语一顿,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但是,如果你翻开了这些案宗,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如果你不能借着案宗将真相找出,即便冒着得罪墨家的风险,我也会将你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叶云面无表情,指尖却微微向内蜷缩,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这人到底是谁?他知道自己和墨璃的关系?

    老人仿佛猜透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

    “不用多想,我与墨家确实是有些交情,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也没必要这么震惊,墨家女人的男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别样的气息,就好像是动物对自己的地盘撒尿以彰显主权一样。”

    叶云:“······”

    道理他都懂,但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恶心?

    “好了,开始选择吧。”老人平静道,“是选择将案宗交给我,退出这个棋局,还是选择打开案宗,迎接生死危机?”

    “我选择后者。”叶云毫不犹豫道。

    对于叶云来说,生命只是实现理想的一种方式。

    他从不畏惧死亡。

    “是吗?不愧是墨家女人看中的男人。”老人仿佛早有预料,“那就开始吧,不过,我最多只能给你两天的时间。”

    杨正海有点忍不住了:“唐前辈,为什么要这么急······”

    老人悠悠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翻了个身,几乎是下一刻,悠长的鼾声便突然响起。

    叶云不敢耽误,也不敢询问,随手拿起了一个案宗,却被杨正海所制止:

    “这是十年前的案宗,你时间紧迫,最好不要关心这些东西。”

    叶云也很听劝,随手翻开一个三年前的案宗,就开始阅读起来。

    看着叶云认真翻阅的模样,杨正海也不敢打扰他,只是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虽然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却总感觉事情的展开有些奇怪。

    随手将那些十年份案宗塞入储物戒指,杨正海匆匆离去。

    夜很快便深了,叶云却依旧沉浸在案宗的海洋中。他坐在昏暗的地牢中,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第二天,当杨正海再次到来之时,却是被吓了一跳:叶云此时形如枯槁,脸上瘦削。眼眶凹陷,颧骨突出,仿佛一只披着人皮的骷髅。

    他有些手足无措,望向一旁的老人,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却又因为畏惧那诡异的能力而不敢靠太近,只好作罢。

    正午时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杨正海再次来到地牢,却见叶云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储物戒指。

    “你要十年份的案宗?”

    杨正海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迅速取出了那些案宗,交给了叶云。

    叶云猛地夺过这些案宗,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杨正海看到,那些地牢那边的案宗已经堆出了一座小山。

    第三天,已经到达了约定的时间,杨正海再次到来,却见老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正闭目养神,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时间缓缓走动,正午的太阳逐渐升起,叶云却仍然沉浸在案宗之中。

    杨正海注意到,他的面前仍然有一座小山般的案宗,按照以往观察得出的速度,至少还要一个下午才能全部读完,但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将来到约定的时间。

    午时的阳光轻落在叶云背后,映射他那如同雕像般的身形。

    杨正海摇了摇头,叶云的面前还有一百多张案宗,但时间已经到了。

    对门,老人猛然睁眼,大喝道:

    “叶云!”

    迷茫抬头,眼前一阵发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觉得胃中胆汁翻滚,连忙扶着墙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这才发觉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望着叶云狼狈的模样,老人没有丝毫怜悯,平静道: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气若游丝的说完,他又是一阵干呕。

    杨正海连忙上前给他渡了一口气,偷偷瞥见老人面色没有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被渡了气后,叶云的面色缓和了不少,再看向老人,却是笑道:

    “虽然细节上的参透还需要一点时间,但大致的轮廓我已经能描绘出来了。”

    老人眼神一凝,沉默许久,才说道:“那么,你就说说吧,这一切事情的起因。”

    叶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小山中取出一张案宗,轻轻抚摸着:

    “这是一份三年前的案件,上面有记载莫成空——也就是当今刑部之首,越权犯罪的全过程。”

    叶云又从小山中取出另一张案宗,语气变得有些惋惜:

    “莫中庭,莫成空的大儿子,正室的唯一孩子,在家中备受宠爱。”

    “根据案宗的当事人信息记载,这位莫中庭平时谦逊有礼,温文儒雅,还是一位天才修士,甚至因为其超常的炼丹的天赋,还被一位炼丹师收为弟子,简直是天生的主角模板,莫成空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上表示过,他的儿子不会继承家业,而是会飞出瀚海城,翱翔九天。”

    “也就是在三年前,这位备受宠爱的大公子,暴毙街头。”

    叶云又举起第一张案宗,道:

    “莫中庭死了,莫成空的态度却令人玩味,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去调查莫中庭的死因,只是待在家中,闭门谢客。”

    “三日后,莫成空突然出门,擒住一位金丹天才,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将他扔进监狱,并使用毒药将其杀死,金丹天才的父母上午还在门口喊冤,结果下午便突然失踪,此事闹得很大,人们众说纷纭。”

    “事情发生的当天晚上,黑袍检察官就来到了莫家。”

    “第二天,莫成空被打为邪修,被扒光了衣服,挂在莫家门前,准备三天后执行死刑。”

    “然而,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最初的时候,我觉得莫成空是为子报仇,介于天子与匹夫之间的愤怒,心中还有些感动与热血,可当我查阅了两年前的追踪调查报告后,这股热血的感觉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无尽的恐惧。”

    叶云从小山中取出第三封案宗,缓缓念道:

    “据检查,于2035年十一月二十三号遇害的23岁金丹天才成闻,与瀚海城刑部之首莫成空之长子莫中庭,二人从未相识,更无矛盾。”

    “黑袍检察官,2038年,十月,三日。”

    “7号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