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黎疏就和余颖一起前往洽谈处,她见到了案子的另一位主人公沈寻。她面容憔悴,没有化妆,眼底带着乌青。
花一样的年纪,本应该在舞台上大展宏图,却因为一个红本而被网暴。
和许陵不同的是,沈寻的微博是人追着骂,骂她勾引许陵,骂她不知羞耻,骂她没有自知之明。
甚至对她的外貌,一行一言,以及她的古早发起了大波言论。
黎疏本想先问问情况,但是沈寻坚持说:“等我律师到后,再说吧!”
黎疏也只得又等了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寻的律师却超过了约定时间。
而在黎疏心里,这一项无疑让她低看了对方,毕竟守时在任何地方,任何场所都很重要。
沈寻此刻一言不发,说实话,她找了好些个律师,可对方一听这案子就都拒绝了。
在往上请,她也没那么多钱,可是往下,那么胜负几乎为零,所以她只能把范围锁定在中层。
看着时间沈寻也不由自主的心里有些发慌,她怕她好不容易请到的律师不来了,这样她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良久,门突然被推开了,沈寻立马起身看去,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容的走来时,她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而黎疏还还背对坐着,丝毫不打算起身,只是让对方律师出声时,她微微顿住了。
“你好,我是沈寻此事件的委托律师,周煦!”周煦一身青蓝色定制西装,微微颔首地朝着黎疏说道。
谁知,对方却像没听到似的半点转身的意图都没有。
周煦见状眉头微蹙,他原本是想为自己迟到而礼貌先打个招呼,哪曾想对方竟是个没礼貌的清高样。
瞬间周煦因为迟到而升起的一点愧疚,消失地无影无踪。
余颖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黎律,对方律师来了!”
黎疏猛地从思绪中醒来,快速地眨了眨眼,然后努力压下激动地情绪,然后起身,看向周煦,装作一脸从容道:“你好,我是许陵的委托律师,黎疏!”
周煦本来一身轻松的情绪,在此刻微微紧绷了起来,连带着浑身的肌肉都紧缩了起来。
黎疏!对方的委托律师竟然是黎疏!
他没想到,多年不见,再次相见他们竟然站到了对立处,如同七年前那样,她义无反顾的站到了他的对立处。
空气沉默了半许,最终两人跟陌生人一样交谈起了案件处理结果。
来回打了一转,周煦最后敲定了沈寻的底线。
“我当事人,希望结婚期间的两人共同财产一半以及城西的公寓归她所有。”
黎疏眉头一拧,财产一半这个合理,但城西公寓又是什么情况,这个资料里根本就没有,许陵也半点没有提到。
“婚姻期间,收入我方为占大比,所以这一半这个要求,我方不能同意!”黎疏尽尽可能的完成着许陵的诉求。
拉扯几个来回,最终没谈拢,决定让双方三天后在洽谈,若还谈不拢,那么只能走法律程序。
许陵一听要走法律程序,第一个不同意,走法律程序的话,那不就代表他的一半财产都要被分走,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黎疏压着耐心,问出了刚才洽谈的一个盲区。
“城西的公寓是怎么回事?”
许陵一愣,很快默然了,不作声。
黎疏有些无奈,她郑重道:“我现在是你的委托律师,如果你连我都不相信,要有所隐瞒的话,那么诉讼的结果我也不能保证!”
许陵看着黎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城西的公寓就是昨天你去那个,房产证上是我和沈寻到名字。”
黎疏看着他,心中揣摩着,直觉告诉她,城西的公寓没这么简单。
她未作言语,静静地等着他还未说完的话。
许陵眼见瞒不住,也不能瞒,他只能一五一十交代:“不过,房子的钱是沈寻的父亲给的,当时我们初到南澄市,没那么多钱,她爸就出钱买了城西的那套公寓,说是给我们做婚房。”
许陵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消失,他头一直低着,好似很没脸面对这件事。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算是无耻到了极点,“那房子能保住吗?”
黎疏有些被整笑了,这么些年,不要脸,无耻和占小便宜的,她见过不少,但面前这个既要名还要利,还当过软饭男的人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忽而她有些后悔接了这个案子。
在黎疏的静默下,许陵最终开口决定割爱,“房子可以给她,但是财产你要帮我保住!”
黎疏没有给回话,只是让他准备好若三天后洽谈失败,就只能走法律程序。
黎疏走出门,独留许陵在原地思考。
黎疏去了趟洗手间,她在洗手台取了一捧水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黎律师,还真是好律师,什么样案子都接啊!”讽刺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黎疏的耳朵。
黎疏在镜中看到了周煦的身影,他半倚在墙边,手中掐着一只真正燃烧的香烟,袅雾慢慢爬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诱惑感拉满。
黎疏原本被冷却地心,在此刻如同他手中燃烧地香烟,又火烧火燎了起来。
她重重地深吸了口冷气,看向他,眼神不曾躲闪,“自然不像周律师,迟到这么久,还能接到案子。”
周煦嗤笑了一声,顶了顶腮帮,漫不经心道:“我倒是不知道,一个撒谎成性的人也能成为律师!”
黎疏瞳孔猛地紧缩,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衣角,如同七年前一样对于这个问题哑口无言。
周煦眼眸微眯,危险地打量着黎疏,而黎疏清瘦的身姿让他蹙了蹙眉,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怎么比之前还清瘦了,她是只长年纪,不长肉吗!就不知道把自己养好点!
黎疏看着周煦眉头微蹙,以为是他不耐烦了,而七年前的那个问题迟到了七年,至今没有答案。
她唇瓣微微打着颤,眼神有些躲闪,这个问题七年前回答不了,现在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是她的死穴,说出来见血,咽下去带刺。
良久,周煦深知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意的把烟蒂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我记得,律师的待遇没这么差吧!能把自己养得这么清瘦,你也算是有点本事!”
周煦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不给黎疏有反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