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虽然此处没有正殿那么大,然而却是一间比正殿更富丽堂皇的宫室。
不过没有找到大祭司的影子。
薛念目光扫过散在四处的各式珍品与珠宝,最后落在正中央悬挂着的一幅画像之上。
画像之上是个很漂亮的异族少女,尤其一双大眼睛画的栩栩如生。
望着人时几乎将人吸了进去。
薛念漠然冷笑了一声,紧接着缓缓上前,拿起了正中央书案上的一本厚厚的书册。
这是一本画册。
画册的第一张不知何时被人撕去了。
第二张画的主人公依旧是那个少年。
他身上也依旧戴着重枷。
只不过身处的地点由皇城外变成了皇宫的宫殿外。
第三张画的地点则从宫殿外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在这张画里,少年身上的重枷变成了镣铐,可本就单薄的外衫被脱去,脚上的靴子也不见了踪影。
三张画连在一起,不难猜到一个并不愉快的事实。
这少年是从皇城外膝行到宫殿内的。
接下来的画大抵如此。
睡在羊圈里的。
被吊起来打的。
在斗兽场里跟老虎狮子搏斗的。
还有赤足跪在床榻上,让人在脚底刺字的。
意识到那是个什么字,薛念目光不由自主的沉了沉。
他想过在戎狄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没敢想这群畜牲杀人又诛心,从来没把人当人。
又厚又沉的一本画册,折磨人作贱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有些甚至画出了被剥皮抽筋下油锅时的情形。
血淋淋惨不忍睹。
而且整本画册有一半以上,画的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在戎狄那三年,他只怕连最低等的奴才也不如。难怪后来他那么疯。
换了是他,怕是更不能忍。
这样想着,薛念没急于去找大祭司的下落,而是坐下来,把画册一张一张撕的粉碎,然后取出火折子全烧了。
烧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暗沉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紧接着就听得“啪嗒”一声。
暗门翻转,一个颤巍巍的身影从后头走了出来:“画你可以烧,已经发生的事可没法改。”
薛念没回头都知道是谁。
大祭司旁若无人的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苍凉诡异的笑容:“薛子期,我跟你说过了。阿燃很聪明,可他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无论性格还是经历,都不适合。你觉得,如果他知道,你亲眼看到了他最不堪的那一面,还能不能没有任何芥蒂的面对你?”
对方真是把挑拨离间发挥到了极致。
薛念动作顿了片刻。
火舌很快吞噬掉最后一张纸,也隐隐约约照亮了他眼底刀割般的冷冽。
芥蒂?
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沈燃对他就没芥蒂了吗?
他可没有忘记。
他一直在别扭的远离他。
也一直叫他不要可怜他。
薛念轻笑了一声,懒懒道:“有芥蒂也好,没芥蒂也罢,说到底都是我和他的私事,轮得到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