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抽着自己耳刮子一边回了房间,没敢去敲东厢房的门。
说句实话,刚才一听见阿娜尔主动要求跟我解除婚约,我乐的就差没蹦起来放鞭炮庆祝了。
可我却没往深处想,阿娜尔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就这么被我死缠着抱了一晚上,还让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我们俩睡在一张床上了。
这对她来说,是个多么羞辱的场面。
她之所以主动开口,把正式大婚改成只做做表面功夫,并不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而是……
她想要在履行完了作为圣域公主的责任之后,放我自由。
我坚信,昨晚那一句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的“永远也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的话,不是任诗雨说的,而是……
阿娜尔。
她跟我有没有感情基础,这不重要。
或许是昨晚我把她当成了任诗雨,吐露了很多一直以来都藏在我心中的话。
这些话在任诗雨的耳中,是我与她夫妻之间倾诉思念的甜言蜜语。
而对于阿娜尔,却犹如是一把把尖利的钢刀,每一刀都直刺入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阿娜尔,可能她也不想让我见到她暗中哭泣的场面吧。
毕竟她在外人的眼中,一直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甚至有点儿没心没肺的模样儿。
我能想到唯一可以略作补偿的方式,也只能
是……
硬着头皮送给她一场声势浩大,足以轰动整个儿中州城的婚礼,然后让她带着能够让鬼域十八门重现辉煌的荣誉回归大漠,继续做回那只翱翔在自由天空中的雄鹰。
可是……
这事儿我到底该怎么去跟身边的人解释?
宁珂……
嗨,我去想她干吗呢。
我赶忙把思绪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禁不住皱着眉头陷入了两难。
且不说五魁中人和风水十七雄,还有我在中州的这些个朋友了,就单讲唐枫和楚凌这一关,我就过不去。
虽然他俩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吧,但毕竟也是我名义上的岳父和岳母。
我和唐果儿尚有婚姻关系正在存续,在这种时候,我跑到他俩面前去说,我要跟阿娜尔举行一场假婚礼?
他俩能信就见了鬼了。
不给我当场打死,都算我祖坟冒了青烟。
这些天来,我一直都被顾青禾气的半死,闲着没事儿就骂上几句,怪她不学好。
可我呢?
我干出这种抛下杳无音讯的前妻不去寻找,扔着昏迷不醒的现任不管不顾,却要跟一个年轻貌美的大漠公主举行婚礼的事儿来,岂不是更丧尽天良,人性全无?
我烦躁的吐了口闷气,拿出手机来翻开通讯录,在唐枫和楚凌的电话号码之间犹豫了好几次,最终……
还是退出了界面,实在是没勇气去打这个
电话。
就这样在屋子里闷坐到下午四点多钟,院门被推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涌进了院子里。
我透过玻璃往外看去,金六爷走在最前头,身旁是潘浩,嘴里正在呜哩哇啦的嚷嚷着什么,连说带比划的,神情看起来很激动。
其他人跟在身后,脸上神色各异。
有的跟潘浩一样,大声吵嚷;有的脸色愤恨,满是不屑;有的面带疑惑,摇头咂嘴;更多的人却是心事重重,低头不语。
关羽娣和齐祺也跟在那些人当中,估摸着是昨晚亲眼看到了我死死抱着阿娜尔不撒手的那不堪入目的场景,又没法跟我一个醉鬼理论,气的搬出四合院了吧。
现在算着时间,我也该醒酒了,瞧这个架势,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金六爷的脸色有点儿迟疑,走到院子当中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下来,转过头去压低了声音。
“各位,这事儿依我看……估摸着陶掌门酒劲儿还没过,要不今儿个就算了,咱改日再……”
“改什么改啊,甭说我小师叔喝了点儿酒,就算他喝上八斤春药,也干不出这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账事儿来!金六爷,您也甭给谁留面儿,我就不信了,从他陶多余嘴里还能说的出抛妻弃子这句话来。走,进屋,我亲自问,要是他陶多余当面承认了这事儿,我姓潘的第一个跟
他没完!”
潘浩打断了金六爷的话,扬手招呼了一声,带着众人乌泱乌泱的朝正屋就走了过来。
“小师叔,昨儿个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还能喝多了?醒了吧,我进来了啊!”
潘浩话音不停,一路走一路大声嚷嚷,就好像是在故意给我提醒似的。
只是别看他脚步捯饬的挺紧,但步伐却不大,走的速度就跟乌龟没两样,显然是想要给我预留出准备的时间。
我心想左右这事儿早晚都得交代清楚了,一直遮遮掩掩的,反而更会让谣言无限发酵,索性心一横,站起身来,抢在潘浩之前打开了房门。
“都来了?”
我站在门口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的脸色都是一怔,随后潘浩就指着屋子里干笑了两声。
“瞧吧,都瞧见了吧?这屋里除了我小师叔就没别人,早晨那谁……肯定是听错了。是吧小师叔?”
我沉默了片刻,扬起头提高了声音。
“搬山掌门陶多余敬告各位,近期将与鬼域十八门公主阿娜尔择日成婚。今儿来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战友兄弟,还望各位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届时来婚礼现场捧个场,陶多余不胜感激,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严肃,缓缓的把右手横在胸前,大拇指翘起,行了个搬山一派的礼节。
院子里顿时鸦鹊无声
,几十张嘴张的就跟迎风展开的布袋子似的,每个布袋子上还挂着俩拳头大小的眼珠子。
“不……不……不是,小师叔,你你你肯定是酒还没醒明白呢,满嘴胡吣,我可没当真啊。那什么,要不咱大伙儿先回去,等我小师叔……”
“浩子,甭管了,这事儿是我自己作下的,肯定要给小石榴……也得给大家伙儿一个合适的交代才行。”
我挥挥手阻止了潘浩,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陶多余行为不检,有愧于师门和列位同道,深感惭愧。但我刚才说出来的话,每个字都是认真的,跟喝不喝醉了没什么关系。各位要是肯参加我和小石榴的婚礼,我在这儿先给您鞠个躬,道个喜,到时候请您喝杯喜酒。不愿掺和的呢……我也不怨您,毕竟这也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儿。在场的各位要是谁看不惯,这就请回吧,免得犯恶心。我还有句话要跟各位说在头里,甭管您心里有多少不痛快,冲我来,好赖话我都接着,不能为了几句实话就跟您翻脸。可要是谁把这盆脏水泼在小石榴身上……”
我朝院子里的众人扫视了一眼,目光一冷。
“就别怪我不念过往的兄弟情分了。”
院子里一时儿一片死寂,谁都没开口。
就在那若兰翘起兰花指,哆哆嗦嗦指着我的时候,突然……
“我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