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洲拍拍顾青桐的手背。
他的头探到车窗外,讽笑道:
“断了手脚J还能接上,闻着味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愧是虞釉白的好狗。”
老穆看着他,幽幽地回道: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嘛,就像傅总曾经十八般武艺都招呼在我身上,我就是浑身的筋骨都被你打断了,也要追来好好回报你。”
他看向傅砚洲旁边的女人,目光阴测测的。
“还有程筝,她早就该死了,就像我们弄死她爸,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用亲自动手。可惜,虞局不该让她害得那么惨!”
傅砚洲面无表情:“那就看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他说完,两辆车子突然冲上来,冲散了这十几个杀手!
杰森带着保镖通通朝着那伙人开Q!
傅砚洲的车子迅速调头,开出了包围圈!
“砚洲……”
“不怕,没事,有我。”
傅砚洲偏过头对顾青桐笑笑,随即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方向。
车后,响起一阵阵凌乱的Q响和打斗声!
杰森啪啪几下,率先击破了那些人的车轮!
老穆踹一脚沙包,骂了句:“M的!”
……
傅砚洲的车子开出很远后,突然停下来。
顾青桐担忧地问:
“怎么了?车坏了吗?”
“没有,但我们要弃车。”
“为什么?”
傅砚洲尽力对她说得轻松:
“车辙印太深,留下的痕迹太明显,距离开出沙漠还有最少一天一夜的车程。后面那些人摆脱杰森他们,休整好后,最多几个小时就会顺着印子追上来。并且……”
他看了看外面,漫天浑浊的景象。
“估计沙尘暴要来了,我们会迷失方向。车子飞速行驶,如果被强风掀翻,对我们的身体损害非常大。”
他说着,利落地拿起后座上一个供给包,带着顾青桐下车了。
——
与此同时——
当地新闻上正在播报紧急自然灾害预警:
“突发!
由雷暴形成的绳状龙卷风已由EF1级逐渐过渡到EF2级,相当于15—17级风力,可以卷走可移动式车房、吹倒整棵大树、以及引起特强型沙尘暴等,风力持续加强。
请做好防风准备。”
——
沙漠中,昏天暗地,狂风肆虐,仿佛回到了混沌的时代。
眼睛睁不开,口鼻中全是沙土,用尽全力才能够抵御龙卷风的吸力不被吹走!
岩石后,顾青桐被傅砚洲用身体挡住。
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中,寸步难行。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在浩瀚的沙漠和升腾的沙尘中,显得如此渺小。
“傅砚洲,是我害了你。”
风啸如黄龙,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可男人却大声地回应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没做好准备,不怪你。”
“是我非要离开。”
“是我逼你来到沙漠。筝筝,这是自然灾害,如果非要怨谁,就怪我们命不好,不仅遇上沙尘暴,还遭遇追杀。”
他的声音是顾青桐此时最大的安慰。
她搂紧他的劲腰,力道不断加大,努力让他暴露在外面的身体缩进岩石的保护圈下,多怕他会被吹走。
这场风暴罕见地持续了数个小时。
风停后,世界都平静下来。
傅砚洲保持着僵硬的保护动作,高大的身躯压着厚厚的沙土。
他缓缓起身,如卸重负。
“筝筝,没事了。”
顾青桐睁开被磨痛的双眼。
此时天空还是黑褐色的,十分吓人。
手机没有电了,傅砚洲看了看手表。
“已经早上了。”
“早上?”顾青桐吃惊。
“吃点东西吧。”
折腾一夜,两人的身体需要给养。
他们强打起精神吃了东西后,开始动身出发。
“GPS设备没有信号,指南针也失灵了,应该是龙卷风上面的积雨云摩擦,电荷分离异常导致的……”
顾青桐听男人喃喃道,心不由一沉。
她抬起头,这种天气,也看不到太阳。
她开口:“只能根据岩石的方向走了。”
傅砚洲点头:“嗯。”
可他们能够根据此处的岩石明确方向,但人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行走,很快就会偏离路线。
“我们迷路了。”
她不得不承认。
“但我们躲避了追杀。”傅砚洲牵着她的手,温热宽厚的大掌磨砺着她的掌心,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
很快,食物吃完了。
水也没有了。
现在已经是他们在沙漠中穿行的第三天。
顶着大太阳,他们筋疲力竭,严重脱水。
顾青桐本以为这已经是人类极限境遇。
没想到,第三天晚上,他们又遭遇了龙卷风。
“筝筝!”
他们正在岩石后面躲避,可狂风卷起一片沙石,重重向他们袭来!
傅砚洲抱住顾青桐,把她压在地上护住!
“傅砚洲!”
“……”
两个人晕了过去。
——
“咳咳……”
顾青桐醒来时,她身上的男人咳着,她脸上,脖子里都是血。
“砚洲……”
他的头在流血,他的背上全是石头,他的嘴里也在流血。
散落在他们身体周围的,也全都是石头。
“砚洲!”
顾青桐艰难地起身,把他抱在怀里。
摸到他后脑一片黏湿,她心头一震,急忙从他的包里掏出急救药品,为他止血,包扎。
可他嘴里不断吐血,估计是脏器有内伤。
她的心好痛,视线模糊了。
“砚洲……”
“别哭,哭什么……”
傅砚洲面色虚弱,痛得身体不能动。
“对不起,对不起……”
“老婆,不要怪自己,有什么值得说对不起的。还有,你怎么都不叫我老公呢?”
他苦涩地笑笑,十分不解,又好像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肯承认我?”
他说着,浮沙的眼角淌过一行热泪。
“……不……”顾青桐摇着头,泪珠大颗大颗落在他的身上。
“老公,你是我的丈夫,我有什么不承认的。”
傅砚洲听到了,脸上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神采。
“真……好听啊……多叫几声,好吗?”
顾青桐忍住泪水,笑着点头:
“老公,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她贴着他的耳朵一直叫,一直叫。
直到她昏睡过去。
——
再醒来,她嘴里一股浓烈的腥味。
此时日头高悬,沙地上像烤火一样。
很奇怪,她身体里热热的,有了力气。
此时,男人枕着她的肩膀,毫无知觉。
她恐慌地用手去探他的呼吸。
还有……但很微弱。
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好几个指头破损。
她盯着他手指上那些粗糙的伤口,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用手去擦嘴唇——
她蹙紧眉头,溢满泪水的眉眼间满是悲戚。
他用他自己的血,喂给她喝!
“傅砚洲……老公,你醒醒……不要这样,不要丢下我……”
“老婆……你怎么又哭了。”
顾青桐想咬自己的手指给他喝,傅砚洲睁开眼睛,阻止了。
“这样我们两个都活不了……阿训怎么办?是不是?”
“你别睡,求你别睡……求求你……”
“那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好……”顾青桐哽咽住了。“说吧,你说给我听。”
傅砚洲意识模糊,往事朦胧地出现在眼前。
“那,就说说,高中的事?”
“好。”
“那要是我说不动了,换你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