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桐醒来后,骨头架子散了,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她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傅砚洲轻轻伏在她的背上,悠闲地把玩她的头发。
听到他让宋少恭去准备的东西,在平时,她肯定羞愤不已。
但现在,她顾不上了。
她说出“事后药”三个字,明显察觉男人的气息变冷。
傅砚洲的手指由绕着她的长发,改为罩住她小巧的后脑壳。
“为什么着急吃药?你不是累了吗?一直吵着不要。”
男人的嗓音轻柔,似诱哄、似调侃。
但顾青桐明白,他是很在意她一醒来就急着吃药这件事。
她疲惫地呢喃着:
“你身体里有毒素……”
果然,她解释完,男人指尖的温度回寰,不住揉弄她的脑壳,像是在给她按摩。
顾青桐终于能够体会到主人撸猫时,猫咪的感觉了。
困意再次袭来,她迷迷糊糊地又要睡过去。
“筝筝,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傅砚洲含着她的耳朵,喷薄的热气刺激着她的神经。
顾青桐没有回答。
……
等她彻底清醒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窗户敞开,空气很清新。
她穿好衣服下床,宋少恭听见里面的声音,忙问:
“太太,现在为您送饭进去,可以吗?”
一向左右逢源的宋助理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顾记者竟然就是他们总裁“去世”三年的原配妻子。
怪不得总裁这么在意她,脑震荡没好呢就急着赶去警局捞人,还埋怨他不叫醒他。
他在知道顾青桐的真实身份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
他一开始还把霍明书当成是正主,殊不知总裁来Z国就是来追妻的。
看来他没被赶去南部矿区,真是总裁仁慈……
顾青桐没心情吃饭,出来问道:
“他呢?”
“噢,总裁去做检查了,徐特助跟着。”
“这样啊。”
顾青桐回到病房,坐立不安。
要是他染上毒y,就……
他那么优秀的人,如果真的因为她就此堕落,她真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愧疚。
咔……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她一下子迎着进门来的高大男人跑过去,急切地问:
“怎么样?检查结果怎么说?”
她睁着大大的杏眼,盈盈眸光中浮动着焦虑和关切。
傅砚洲扶着她的头贴近他的胸膛,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没事了,特效药发挥作用,把血液里的毒素都吞噬了。不过……”
他顿了下。
顾青桐立马仰起头看他:“不过什么?”
“不过,医生说以后绝对不能再碰这种毒p,否则,一旦诱发,人就算是废了。”
顾青桐蹙眉:“霍明书怎么会有这种新型毒p呢?她在Z国没有帮手……”
“是虞釉白。他派人渗透到霍明书身边,想一点一点折磨你,连带着,牵制我。”
顾青桐咬牙,霍明书恨她入骨,所以明知是虞釉白派人制造爆炸,还是选择跟他合作。
而虞釉白,一次又一次地想置她于死地。
“筝筝……”
这时,男人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
顾青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像撒娇……贱兮兮的。
她舔舔干涸的嘴唇,带着几丝防备:
“干,干嘛?”
傅砚洲用左手按着她的后背,不让她“逃跑。”
“筝筝,我体内已经没有毒素了,我们……”
他忽地抱紧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般。
“筝筝,我们再生个女儿,跟阿训作伴,好不好?”
两人心照不宣,他既是想要女儿,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的口风?
顾青桐的心又回归荒芜的状态。
她推开他。
“你也没吃饭吧?刚清除毒素,抵抗力弱,要养好身体。还有你的右手,不能再用力了。”
她不等傅砚洲继续磨她,喊宋少恭把饭菜送进来。
宋少恭以为两人苦尽甘来、特别是经历过昨天的惊心动魄,应该会甜蜜的你侬我侬。
但病房内的氛围,似乎并不是这样。
吓得他赶紧跑出来了。
徐洋扶扶眼镜框。
要是他知道太太以前经历过什么,就不会这么想了。
别的不说,就那次在总裁办公室,虞湘湘让太太滚,总裁便让太太先回去……就连他都觉得太太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于顾青桐的回避,傅砚洲步步紧逼。
他这辈子认定这个女人,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让她回心转意。
他一边给她夹菜,伺候她吃饭,嘴里一边说着对以后的畅想。
顾青桐听他喋喋不休,自说自话,一点胃口都没了。
“筝筝,我们再生个女儿,阿寻一定会是个好哥哥。我也会做个好丈夫,好爸爸,你跟孩子们是我的命,我会保护你们,疼你们……”
顾青桐忽地吐出一口米饭。
她的异动打断了眼前的男人。
“怎么了?不好吃吗?”
顾青桐拿纸巾蹭蹭嘴。
“夹生饭,回锅又蒸的,难吃死了。”
她的话音一落,男人的俊颜顷刻间僵住,握着筷子的左手收紧,骨节泛白。
他薄唇抿成一条缝。
她不仅不愿回到他身边,还把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形容成“夹生饭”,不愿“回锅再吃”。
他沉着脸,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郁气。
顾青桐放下筷子,平和地说:
“既然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你短期内回不了A国,估计生活会有些艰难,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还有,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就算还有些积蓄,也要量力而行。别墅,佣人,保镖,这些花费太大了,你就别那么讲究了。”
男人垂目,不发一言,就是脸色很难看。
顾青桐语气放轻,放缓:
“阿训……我觉得还是跟着我比较好。他现在在哪里?我想去接他。”
“阿训是我的儿子,是我又当爹又当妈把他养大的。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儿子既是他的宝贝,是他血脉的传承,又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
他怎么可能会把阿训给她,从此跟她再无交集?
不可能!
顾青桐失望地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记者站催我回黎雅达,你保重。阿训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告诉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啪……坚硬的筷子在傅砚洲手里折断。
他看着没关严的病房门,黑眸散发着沉色。
……
顾青桐来科尔格拉的时间不算短了,期间还被傅砚洲关在岛上一个多月。
她离开医院的当天晚上,就已等候在机场,距离飞回黎雅达的航班不足半个小时。
就在她准备登机时,徐洋却匆匆出现在她面前。
“太太,总裁的毒y复发了。”
顾青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摇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