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少主。”
郑芝莞一听郑森问起正事,赶紧以“少主”相称,随后便又接着说道:
“咱们郑家原有7万多军队,如果算上各地听从号令的海寇,总的兵力约有30万人。
这一次出征,老家主一共带去了6万人,只回来了3万多人。加上留守老家的1万兵力,咱们手上可用兵力还有4万人。
各方海盗的势力,这一次也损失了至少3万人。算起来似乎还有20多万。但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盗们分散在千里海域的各处海岛之上,而且他们也只听老家主的。
而如今老家主已经不在了,除非咱们郑家打败王昊重新崛起,否则,他们肯定不会再听咱们郑家的号令。”
也就是说,现在郑家可用的人马只有4万人。而且这4万人马,还是一群人心惶惶的残兵。
郑森点了点头。
又问:“那些将军们都在哪里?”
“将军们都在议事堂里。”
郑芝莞道:“他们都在等着少主你去主持大局!”
“那好吧。”
郑森放下手中的孝棍,又叫上在一旁伺候着的施琅,与郑芝莞一起,大步向议事堂走去。
……
议事堂中,没死的将军们都在。
如果此时有人说一句“没死的请举手”,肯定所有人都会将手举起来。
郑森走进会议室。
没有说“没死的请举手”,也没有说“没来的请举手”。
而是直接说道:
“此番大败,我郑家数位长者遭遇不幸,家父……也没有回来。在座各位,都是我的长辈,在此内忧外患之际,不知对我有何教导?”
此言一出,施大瑄首先站出来,单膝跪地抱拳道:“此时人心不稳,吾等请少主早日掌印福建总兵,并承袭南安侯爵位。”
其它郑芝莞、郑芝鹏、郑联、洪旭、甘晖、戴胜杰、黄胜浩、施福、施琅等人,也纷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请少主早日掌印,主持大局!”
“都起来吧!”
郑森双手虚抚,让众人起来。却不坐到以前郑芝龙坐的帅位上去,而是站在帅位一旁,对众人道:“尔等既然拥我为主,可愿听我号令?”
其它众人又纷纷说道:“愿听少主号令!”
“那好!”
郑森眼神一凛,大声说道:
“其一,当务之急,便是稳定军心。
而稳定军心,首在抚恤到位!
此次战败,死伤甚众。对于战死和受伤的兄弟们的抚恤,要尽快罗列出名单,实发到每一位受伤者手上,或送到每一位战死者的亲人手上。
银子从我郑家府库里出!
具体总负责人为我堂叔父鹏叔(郑芝鹏)。该发的抚恤金,要一个铜子儿不少地发到相关人的手上,若是有人胆敢从中贪污克扣,尽皆斩首示众!
其二,尽快整编军队,让军队恢复战力。
现有的军队,有的分队被打残打光,损失惨重;有的分队因为是后军或遇敌较弱等原因,没有什么损失,或损失较轻;当然,还有的是见势不利便遛之大吉,从而保全了建制的完整!
因此,为了公平,也为了让军队恢复战力,必须将你们手上的军队交出来,全部重行整编。有想要自保实力而阻挠整编者,杀无赦!
其三,四万人马整编成三支军队,分为左、中、右三军。
左军一万人,由莞叔(郑芝莞)统领。
右军一万人,由施大瑄统领。
中军两万人,由我亲自统领,施琅和洪旭担任我的副统领。
其它将领和军队的安排如下……”
……
虎父无犬子。
虽是一介儒生,但身处这个环境,见多识广,处理起军务来也是快刀斩乱麻,干脆利索。
而且,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通过快速发放抚恤金,一下子就稳住了军心。
然后,又将军队重编,将主要的兵力掌握在自已手上,牢牢地把握着军权。
众将尽皆感到讶异,没想到这个年轻后辈,竟有如此手段和魄力。
当然,也有少数将领因为被剥夺了军权,或被削弱了兵力而心怀不满。但此时此刻,没有人胆敢反对,只能乖乖就范。
……
通过这种手段,郑森快速地坐稳了郑家军的帅位。
然后,施琅又对郑森道:“王昊那厮,据说去了濠镜澳。但是,用不了几天,必然会来进攻泉州。
在海上,咱们的水师这一次损失了400多艘战船,逃回来了600多艘。再加上留守的战船和分散守卫沿海各处港口的战船,咱们还有约900多条战船。
如果仅从战船数量上来说,咱们仍有一战之力。
但是,实际上却已经远非王昊的北方军舰队的对手。之前咱们联合各地海盗动用了1800多条战船,还有葡萄牙人的战舰相助,却被北方军舰队的800多条战船打败,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所以,海上决战已不可取。
现在只能将战船停在各个港口深处,在岸防炮的保护下以免遭到更大的损失。”
郑森点了点头,示意施琅继续说下去。
施琅见状,便又接着说道:
“咱们现在只能跟王昊在陆上作战,只能将所有的兵力调到陆上,固守岸防和城池。
经过老家主的十多年的经营,咱们的岸防非常坚固牢靠,南安的城防也高大坚固,仅火炮就有300多门。
如果凭借岸墙和城墙死守,应该能挡住北方军的进攻。”
听完施琅的分析,郑森的脸色显得很凝重。
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因为施琅得这番分析,虽然条理明晰,却并没有什么制胜方略。再看向其它诸将,大家也都认为就目前来说,只有这样做。
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道:“就这样做吧。今日所议之事,每一样都关系到咱们的生死存亡。大家速去准备,不可出丝毫差错!”
众将闻言,纷纷抱拳行礼,告辞而去。
……
在众人都离开了之后,郑森又将施琅留了下来,再让亲卫守在议事堂外面,严禁任何人靠近。
两人在议事堂里压低嗓门,低声讨论了很久,一直到子夜时分,方才各自散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