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日夜,闽中郡郡治东冶县。
桓楚,于英两位大将在夜空之下,商讨着退敌之策。
沉默良久,桓楚盯着舆图上的地势以及敌我两军的兵力思考说道:
“于将军,如今秦军吕臣、吕青二人主要占据着漳平县、漳县以及上杭县。
此二人之力不敌你我二人,在我们来到之后一退再退,只能退而坚守。
依我之见,你我不如分兵两处,于将军佯攻秦军漳平县主力,我绕后断其粮草,袭击上杭县!
秦军后防失守,必然大乱,你我必能拿下吕臣,回去向霸王复命!”
于英听后,却是摇头,不同意桓楚的想法:
“桓将军,若是敌军将领为一般将领,将军之策定是上上之策!
但,我们面对的不只是吕臣、吕青二人!
还有宋留,宋留此人,从我分析他以往战役的风格特征来看,宋留虽不擅攻城略地,但却极擅防守。
此前霸王攻打庐江郡番阳县,亦是被宋留死死守住!
从这来说,我们不应该贸然突进,否则必遭惨败,霸王定让不轻饶我们啊!”
桓楚听后,虽是不愿,却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于英的想法。
“那于将军有何良策,如今我们进不得打,退也不是!”
于英双手无辜一摊,表示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二人心中都是有些郁闷。
这仗,难打啊!
二人散步在庭院之中,如今这仲夏之季,又地处南方,闷热难耐。
“不是清凉罢挥扇,自缘手倦歇些时。”
感受闷热的天气,于英手摇得有些乏累。
突然,于英心生一计!
“桓将军,我有一计!”
桓楚听到于英有计策了,急忙问道:
“于将军快快说来,好让我解些烦闷!”
于英接着说道:
“如今之天气闷热难耐,百虫尚且热不可耐,何况人乎?
如此烈日炎炎,敌军定然也是人心躁动不安!
此前,我们进,他们就退,我们退他们就进,属实是进退不得。”
桓楚看于英还想再再说下去,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哎,于将军!快说计策,别绕我了!”
于英表情一顿,点点头道:
“桓将军,我们不如使用‘激将法’!
我们可日夜遣人在城下大骂吕臣等人!
天气的闷热难耐加上人心的躁动不安,即使吕臣他们将领可以忍受,但普通士卒未必可以!
短时间或许无效,但时间一长,必然产生巨大的作用!
届时我们在前阵诱敌佯装败退,在他们追击途中埋伏一支精锐,痛击追击的秦军主力!
如此,我们必可拿下漳平县!”
桓楚听后思考了一下,这个计策缺点就是,不知道到底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生效!
但如今却也是别无良策了,桓楚于是赞同了于英的计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睡不着不止桓楚、于英二人,吕臣吕青父子二人漫步在军营里,一边了解将士们如今的状况,一边思考灭敌之策!
“阿父,如今陛下秘密派出一万的铁骊军来助阵,奈何目前仍尚未有用武之处啊!着实可惜!”
吕臣听到儿子吕青的叹息,也是如此感觉,早就听闻铁骊军威震天下,如今却不能一睹雄威,确实可惜!
“是啊,若是能有一战之机,那真是天佑大秦啊!”
“吕将军。”
一道沉重的声音从幽黑的角落中传出。
吕臣吕青二人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惊!
这可是他们的军营,里外至少有三层防护,竟就这么简单的被这人越过!
吕臣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比之吕青更快镇定下来。
对方定然不会是刺杀之类的,吕臣脸色沉了下来,问道:
“你有何所求?”
那黑影一愣,不禁失笑。
吕臣刚问完,立即反应过来不对劲。
但是吕青在一旁却是立即发声道:
“阁下是,陛下的人,影密卫?”
那黑影却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递过来了一张布帛,再次消失于黑夜之中。
吕臣拿过布帛,立即摊开来看。
看后,吕臣和吕青皆是脸色大喜!
这竟是桓楚与于英所谋的“激将法”,而且还有埋伏的地点!
如今真是口渴了来水,瞌睡了送枕头!
吕臣、吕青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闽中郡可收矣!
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
次日日中时分。
夏日的午间,骄阳似火,热浪滚滚,空气仿佛都在燃烧,而那被汗水浸湿的城墙上,矗立着的是象征胜利的旗帜,在滚烫的风中猎猎作响。
吕臣、吕青二人站在城墙之上,望着那些在城墙下咒骂的楚军。
楚军果然来“激将”了!
他们从吕臣的小时候开始骂,一直骂到吕臣现在,骂完吕臣,又骂吕青……
吕臣吕青二人表现得脸色难看,大手用力一挥,下了城墙。
一连五天,楚军整整骂了五天!
军营大帐。
“将军!请让我率军出战!他们如此辱骂将军!末将实在忍不下去了!!!”
一名部将愤然站出来喊道。
“末将附议!”
此时一名名的部将皆是站出来愤然请命。
“好!诸位兄弟有此心,我也是感到十分的高兴!
但是,行兵作战,怎么可因为一时愤然就仓促出战,这是兵家大忌啊!”
吕臣看着这些将领,还是有些欣慰的,这样才能突出他的“将才”啊!
只是时机未到,吕臣还不能就这样出战。
“将军!”一名部将想要再次说话,但是却被吕臣打断。
“冯将军,此事暂且先这样,日后再议。”
吕臣如此发话了,诸位部将也只能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满的退出了大帐。
在众人退出了大帐后,吕臣立即请了铁骊军校尉曹列过来。
吕臣站起身来,向曹列抱拳道:
“曹校尉,我欲于明日出击楚军,还请曹校尉为我解决楚军埋伏。”
曹列同样是抱拳回礼,自信道。
“吕将军不必多礼,为陛下分忧,是我等职责所在,小小伏军,交给我便是!”
“那就多谢曹校尉了!”
吕臣感谢曹列道。
曹列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看着曹列的雄壮背影,自信、勇猛、有谋,吕臣连连感叹。
曹列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但是吕臣却不敢有任何的轻视。
那可是铁骊军!跟随陛下征战八方、生里进死里出的真正勇士!
次日,楚军照常前来辱骂。
开头照问候了吕臣全家祖宗。
“哈哈哈,你们说,这帮缩头乌龟一天天缩在城里面,是不是跟他们那个缩头皇帝学的啊哈哈哈!”
一名楚军骂更进一步,骂到扶苏这边。
“哈哈哈,缩头皇帝,好名字!”
“哈哈哈,这叫什么?这叫‘听见猫叫身子抖——胆小如鼠’!”
一群楚军立即跟着起哄起来。
吕臣在城墙听到了他们开始辱骂扶苏皇帝,脸色立即装作大怒。
“呔!竖子安敢辱骂我大秦皇帝!”
吕臣怒声大喊。
“今日你等命休矣!众将士,随我杀出城去,为陛下一报血恨!”
众位部将一听,立即神色大喜,急忙跑下去率领各自的兵马!
早就想收拾这帮孙子了!
十二万大军一冲而出,风尘滚滚遮天日!
两军人马一触即发,吕臣吕青、桓楚于英等大将身先士卒,勇猛火拼!
烈日炎炎之下,喊声震天,鲜血沾染风尘。
桓楚于英等人卖了一个破绽,假装不敌吕臣等人,急忙夺路仓忙逃跑!
秦军见状振奋不已,摇旗直追掩杀上去。
桓楚于英二人时不时回头望向秦军,生怕秦军没追上来,还时不时的放慢了一点速度!
“孙子们别跑!刚刚不是骂得挺凶的吗!!!”
吕臣在后面大吼。
桓楚等人默不作声,还有三里就是他们的埋伏之处!
“哈哈哈,你们真是‘夹着尾巴的狐狸——狼狈而逃’!”
于英等人再次沉默,一里!
“哈哈哈,你们真是像那开了的桃花,‘逃之夭夭’啊!”
没有里了!
桓楚于英等人眼神狠厉,毅然勒马回头,大吼一声: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众将士们,杀!!!”
山上顿时旌旗蔽空,喊声震天!
但是,吕臣等人笑得更是大笑了。
桓楚于英二人真正的慌了!
这满山的是秦军的旗帜!!!
桓楚突然哀叹一声:
“于兄,今日你我怕是在劫难逃了,日后不能再并肩作战了,于兄我掩护你撤退!”
于英同样叹息一声,如今的局面,他已经不想再深究这里的原因了,他们败局已定!
纵然是可以逃出生天,但是经此大败,且不说能不能抵挡得住秦军,霸王又岂会轻易饶过他们啊!
于英突然放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桓兄,此生能与你和霸王一起并肩作战是我于英最大的荣幸!!!”
于英眼神坚定,声音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坚决。
“逃?我辈百战之士,何惧一死!杀!”
于英大吼一声,挑枪纵马,一人便杀向秦军!
桓楚见状亦是大笑,将生死抛之天外,手持大刀紧紧随于英而去!
“于兄,我来陪你!”
所有的楚军被于英、桓楚二人感染,也是悲悲然,剩下一两万的将士全都置死生于身外,怒吼一声,紧紧跟随他们将军而去!
楚军无一逃兵!
“倒是壮烈!”
吕臣冷哼一声。
“但是战争无情,我会好好送你们一场!”
“将士们!杀!一个不留!”
秦军冲击楚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不出一刻钟,战场上只剩下了秦军的旗帜。
楚楚英魂,烈烈忠情!
“将他们的尸首全都掩埋了罢。”
看着满地的楚军尸体,吕臣说内心没有一点波动那是假的。
他曾经也是“楚军”的一员啊!
此刻成全他们的忠心,为他们掩埋好尸首,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了……
“阿父,我们此刻应立即派兵,快速收复闽中郡!”
吕青在一旁建议吕臣道。
吕臣脸上闪过一点忧伤,却是摆摆手。
“先掩埋好尸首,再出击罢。”
“唯。”
这些楚军的尸体,吕臣部下花几乎一天的时间才堪堪掩埋完。
但是地上那腥红的血迹,却是深深沾染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掩埋好,吕臣立即下令。
“传我军令,兵分三路,每路十万大军,立即向北,务必快速收复闽中郡!”
“唯!”
众部将雄心高涨,立即气昂昂的带兵出击!
“报!吕将军,东冶县已被曹校尉拿下!”
吕臣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曹列独立于他之外,并不直接收他的指令,在解决掉埋伏之后,就直接去攻城!
一万兵,竟然敢攻打郡治!
而且居然攻下了!
吕臣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实则惊涛骇浪。
五月二十日,曹列退出东冶县,由宋留吕臣等人接管,曹列回去向扶苏复命。
五月二十五日,三路大军同时拿下闽中郡中部所有大小城池。
五月二十七日,项羽再次派人前来阻挡,却是回力无天。
五月三十日,宋留、吕臣、吕青成功收复闽中郡!
楚军的实力因此快速衰弱,比之秦汉两军,已是弱势!
天下震动,天下格局从此发生深刻的变化!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