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天纵之才,文韬武略有目共睹,他一定可以的!”
王旋摆摆头。
在王勇的信中还有一个意思,那便是自己领军在外,对于朝政多有不知,王勇希望朝中大事王旋可以多加留心……
但其实对于这个诉求,就算王勇不说,王旋也一定会照办的……
“王勇信中说军报与给我的信件一同出发,那么此时此刻陛下一定已经收到了军报!”王旋想道:“那么明日早朝陛下一定会就此事提出商议……到时候群臣上下一定意见不一……”
“我一定要推波助澜,一定要让王勇出兵!”王旋信誓旦旦想道:“只有出兵才能建立功勋,才能在军中继续树立威望,而大军屯驻在武陵城中只会无谓遭受朝中小人的怀疑与陛下的猜忌……”
“嗯……”
王旋沉吟着想道。
“我王氏一族中,上一辈就大将军王平与老尚书王业,两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将朝廷的赫赫威名打响,也将我王氏发扬光大……”
“现在两人凋零故去,我王家少了两面大旗,但王勇重新领军崛起,我自是身在朝中……”
“如此一来,我与王勇便是我王家的新兴力量!这王家新的大旗将由我二人执掌下去,我二人一定要带着王家再续辉煌!”
王旋心情激动,慷慨激昂。
一个又一个壮怀激烈的想法先后在王旋心头出现,就像大海的浪潮一样一层推打着一层,最终带着厚重的声威狠狠拍击在沙滩上,王旋的心血亦在重击着王旋自己的心脏。
呼——
王旋再出一口气。
……
另一边,萧遥与苏思平一路穿村过镇,行路迢迢。
一路穿行在南国境内,萧遥与苏思平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收获。
两人之前一个是将门虎子,星光闪烁,一个是沙场先锋,威风赫赫,若非定州一败如此惨痛,若非两人命途如此坎坷却又不至于中途夭折……
两人此时脚踏实地,用自己的双腿丈量着河山大地,千山内外,彻底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与平时卑微进了尘土里的庶民百姓一同谈笑,一同饮食。
两人此时便又来到一处村落……
“您的意思是您的儿子也在定州一败中……”萧遥双目圆睁,一脸惊疑。
唉——
“是啊……”
老者一脸愁困,叹息着发声。
萧遥与苏思平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定州一败是二人内心深处永远的伤痕,也是不可触及的痛。
“嗨!”
但此时的老者却是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平民百姓生来就是为了死掉的,至于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那都是天命注定,我们岂能有办法!”
“大伯……”
萧遥与苏思平悲声一呼。
“像我还好,我最起码知道我的儿子死在了何处……”老者继续说道:“村东头老何家的儿子外出十几年了,音讯全无,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最起码知道死在何方,招魂祭奠也有个大概的方向!”
老者语气平静,平静的像一滩死水,纵使狂风过境也难以有丝丝波澜。
但如此平静的话语其中却有着巨大的力量,有着惊为天人的感触力,这力量让萧遥与苏思平如芒在背,又像是各自背起了一座大山,这沉重的痛感让二人几乎难以喘息,二人汗流浃背,苦苦支撑着。
此时的萧遥与苏思平重重的垂下自己的脑袋,二人根本不敢抬头对视老者,老者的脸上由于长期劳作,此时已然是千沟万壑,不成样子……
那层层叠叠的皱纹尽是心酸,写满了一个平凡人的艰难困苦与此生不安。
更令萧遥与苏思平二人心碎的,还是老者那一双眼睛,那一双透着无尽昏暗没有神采的眼睛……
萧遥二人根本不敢看那一双眼睛,仿佛每看一眼便立时要被勾魂夺魄了一般,那一双来自于幽冥地府之中的眼睛,萧遥二人不敢直视。
“老大战死在定州战场,老二早折,老三现在应该是在欣州城中,近来他托人带话说他现在参加了欣州的城卫……”
“我还有一个女儿,早早便没入村西边王地主家为奴为婢,虽然低贱,但总归能混一口饭吃。”
唉——
“希望天下再不要打仗了,这样的话老三说不定就能回来,我家的香火也能延续下去……”
……
萧遥与苏思平不敢招惹老者,老者就像一个盛满了艰难困苦的坛坛罐罐,一旦开口便会叫人肝肠寸断。
可纵然萧遥二人不开口,老者话里行间亦是散放着无尽的忧伤……
唉——
萧遥叹息一声,“老伯,若是我们有办法能将您女儿带回来,您觉得可以吗?”
听闻此话,苏思平与老者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萧遥,但马上的,苏思平的目光中满是坚定,充满了激励之情。
而老者的眼中亦是神光一闪,但却是转瞬即逝。
唉——
老者叹息着说道:“没用的,带回来我家如此现状,还不如在王地主家好吃好住……”
“带回来您养在身边,日后寻一个好人嫁出去……”萧遥轻声呢喃着。
呵呵——
老者苦笑两声,“嫁出去……”
“公子!”
“时候不早了,您二位早些歇息……”
“老伯!”
萧遥挥手想要拦阻,可老者却像是决心下定一般颤颤巍巍走出房门。
呼——
萧遥长出一口气,无尽酸楚涌上心头。
“这……”
原先空荡荡的房间再一次空荡荡下来,带着漫天哀伤思绪的老者出去了,可这房中却并没有好多少。
萧遥与苏思平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忧伤之中难以自拔。
“天下黎民,苦啊!”
苏思平叹息一声。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这种困境啊,什么时候才能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萧遥眼含热泪,抬首望着半空。
唉——
苏思平叹息着没有回答萧遥的话。
“使天下人间,耕者有所食,织者有所穿,人人皆有所居,人人皆有所业!”
“天下一统,世间再无战乱……”
过了好一会儿,苏思平轻声说道。
……
夜幕缓缓降世,天下地上人们各自带着不同的哀愁入睡……
……
到了第二天,武陵城中的王勇在天明未明之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随着两束精光从王勇的双眼中透射出来,王勇坐起身来。
呼——
王勇长出一口气,感受着浑身上下充斥着的澎湃力量,王勇喜形于色。
像这样结实而深厚美妙的睡眠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对于王勇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可前天晚上与昨天晚上的王勇竟然能连着两个晚上都感受到如此睡意,这令王勇惊喜万分。
果然,万事皆由心生。
心锁解开的王勇,没有了沉重心事的王勇,便又重新是之前那个天下无双,世间无敌的王勇!
王勇翻身下床,感受着经过一夜充足睡眠之后元气满满的身体,王勇心情大好。
“来人!”
王勇大喝一声,接下来就是洗漱,用食,然后开始崭新的一天!
……
另一边,千里之外的建康城中,南国朝廷的早朝正要进行,一众官员已经聚集在朝堂之上,大家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接下来要说的国家大事。
“陛下驾到!”
突然,监礼官一声长喝,嗡嗡作响声戛然而止,大家毕恭毕敬的站定在朝堂两侧。
紧接着,萧雅言龙行虎步,昂首挺胸从侧殿走了出来,直向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宝座而去。
哗啦——
萧雅言拂袍坐定,斜倚着身子,威严肃穆中极尽霸气。
“陛下万岁!”
群臣朝贺,冲着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那个身影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萧雅言抬手说道:“众卿议事吧!”
“陛下……”
……
往后半个时辰之内,朝臣们洋洋洒洒与萧雅言一同议论着最近的国家大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萧雅言问道。
群臣私下对视一番,随后噤声。
“好!”萧雅言说道:“那我倒是有一件事。”
“昨日武陵城中传来消息。”萧雅言继续说道。
“武陵城……”
“王勇驻军在武陵城吧……”
群臣立时议论纷纷。
“王勇昨日上疏,要求出兵……”
“出兵……”
“出兵干什么啊……”
“是啊!”
“不知道啊……”
“王勇的意思很清楚,现如今的北军身陷关中与柔然人的现场中不能脱身,王勇认为现在正是我们挥师北上收复失地的好时机……”萧雅言说道:“众卿议一议吧!”
“出兵北上……”
“那就是又要燃起战火了!”
“是啊……”
“没错啊!”
“这样真的好吗!”
随着萧雅言话音落定,朝堂之上群臣口耳相交,大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陛下!”
不一会儿功夫,何正站出身来。
“何大人请讲。”萧雅言挥挥手。
“陛下,臣认为此时不可发兵!”何正挺正了自己的身子,言之凿凿。
“哦?”萧雅言说道:“继续说下去!”
“陛下,定州新败在前,天下民力还没有恢复。”何正说道:“打仗打的是什么,正是民力啊!”
“现如今我们的国库,我们的民力还不足以支撑我们再发起一次大的战争……”何正接着说道:“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能此时出兵,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借助这北国与柔然人混战的大好时机休养生息,恢复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