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羽容颜依旧,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妖的寿命要比人长些许,周子煜的寿命已经走到一半,而白羽却还有很长的寿命。
“在我眼中,周子煜也还是那个周子煜,并没有变。”白羽的视线从周子煜身上,缓缓挪到周子煜的剑上,她拿走了周子煜的剑穗赠与周子煜的白羽,如今成了周子煜新的剑穗。
“这白羽,竟还在。”
“这剑穗,不也还在。”周子煜的视线落在白羽的腰间,那剑穗白羽也好好留着。
一人一妖相视而笑,再次相遇两人心中都生出喜悦。
“你是何时,知晓我是妖的?”白羽问周子煜,周子煜方才醒来后所言,就已经证明周子煜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我们上次分别前,我就已经知晓。”
周子煜温柔的视线,始终落在白羽身上,他们时隔这么多年再次重聚,他怕若是不珍惜和白羽相处的时间,下次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何时。
素来沉默寡言的周子煜,在对上白羽时,竟主动开始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回到师门后,我将你说的符给精进了不少,它现在不仅能追踪人还能追踪些许小妖的气息。”
“我从前对所有的妖都心生怨恨,自遇见阿羽后我也有了不同的想法,从前师父总说我太过偏激,如今我也做到了释然。”
“这些年,我带着师弟师妹除了不少恶妖,也帮助了不少无辜的妖。”
“我从一个小妖那,得知了阿羽你成为妖王的消息。”
“我知道阿羽成为妖王,对妖和人来说都是好事,但成为妖王的路上,阿羽想来十分不易。”
白羽本来有很多话想和周子煜说,可对上周子煜的目光,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一路是不易......你在师门如何?”
见白羽生硬将话给转移开,周子煜就明了,这里面有白羽不愿提起的事情,他顺着白羽的话答道:“我在师门很好,我成了掌门收了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她叫寒归,她年纪还小此次就没随我下山......”
周子煜静静诉说,白羽就坐在旁边静静倾听。
“我教导我的徒儿,世间人有善恶妖分好坏,以后若遇见妖定要分辨清楚。”
“对了阿羽,方才那只恶妖呢?”
“已经被我给除了。”白羽安抚他道:“放心,因为你来得及时,救下了很多人和妖。”
“那恶妖,就是当初杀害我爹娘的恶妖。”周子煜也是得知消息后才赶来欲替爹娘报仇,最终在救无数条性命和报仇间,周子煜选择了先救人。
“还好,最终阿羽没让他逃走。”周子煜终于大仇得报。
周子煜在养伤期间,白羽一直在照顾他,周子煜会同白羽说很多人世间发生的趣事,白羽每次都会静静倾听。
其他人的伤痊愈后已经离开,周子煜的伤却始终不见好。
这日,高山君前来查看周子煜伤势时遣走了白羽,才沉着脸对上周子煜:“我就说,以你的身体情况加上我的药,你的伤早该痊愈了才对,怎会那么久还如此糟糕,原是你自己不想痊愈啊。”
“我给你的药,你没按时服用?”
“你这样伤害自己,是打算做什么?”
“得亏老夫我这些年收的弟子都已经有所成,就算老夫不在家中也能正常运转,否则你耽误老夫时间,得耽误多少人治病。”
周子煜的伤疼得他脸上满是冷汗,他撑着桌案起身:“对不住前辈,我原是知晓你如今年迈不再出诊改由你弟子接替,确定不会耽误他人,我才敢如此的。”
他虽有私心,却也知不可耽误别人。
“自爹娘被恶妖所害后,我被师门带回养大,这些年我恪守门规从未有过私心,过去虽偏执,却也从未害过任何人任何妖。”
“这次是我任性了,但我想留下的人不是前辈。”
高山君摸了一把自己发白的胡须,道:“我当然知晓你想留下的不是我,我个老头子你留下我做什么,你想留下的是妖王!”
正因为如此,高山君才语气严肃:“我都这把年纪了,我不傻,我看得出你对妖王的情,你留下她是想求个什么结果?”
周子煜的回答出乎高山君意料,见他轻轻摇头说:“我是对白羽对了情,从前她是妖我是人,我还能期盼着再见到她能和她有个什么结果,可如今她是妖王我是南山的掌门,我们身上的责任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那你还想留下她?”
“我就想多留她几日。”
“这几日,又能改变什么?”
“对于你们妖来说,几日的时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们人来说,有时候这几日就是一辈子。”周子煜将几根白发毫不避讳展示在高山君面前:“前辈,如今距离我们上次一别多久了?”
“二十来年?”高山君的年纪,放在妖里面来说也已经算是高龄,他有些记不得那么清楚了。
“整整二十年又六个月了。”周子煜苦笑着:“这是我与她分开的时间,前辈我老了,我哪怕是个修行之人,这也或许就是我与她最后一面。”
周子煜不求能有个什么结果:“我只是想再多几日,就几日。”
周子煜还有个理由没告诉高山君,他心中的偏执和执念如今是放下了,可这次他再见白羽,却发现白羽像极了过去的他。
脑海中就像有根绷紧的弦,稍微不注意这根弦就会断掉。
周子煜想打听白羽这些年的经历,可白羽却不愿意提及。
最终,周子煜只能想法子尝试缓解白羽紧绷的情绪。
他的那些凡尘趣事几日后就能讲完,他和白羽的故事几日后,或许也将结束。
“几日......”高山君叹了一口气:“不过几日而已,老朽虽年迈但这几日的时间,尚且还是有的。”
“你既不想要这好得快些的药,那我就给你开些痊愈得慢点的药,记得别再浪费,老朽的药很贵!”
屋里的两人不知道,白羽从始至终就站在门外不远处,她紧握着腰间的剑穗,再回去时终是什么也没说。
两人如往常般相处,几日后周子煜的伤痊愈,他再也没有理由留在此处。
“阿羽,你赠我的白羽,我会一直留在身边的。”周子煜承诺着,又问道:“那剑穗,阿羽会一直留着吗?”
白羽垂眸盯着腰间的剑穗,撑出一抹笑回着周子煜:“我会。”
“那就好。”周子煜紧握着手中的剑,叮嘱着白羽:“阿羽若有朝一日需要人帮助,可凭此剑穗到南山,我师门上下皆识得此物,就算我不在师门,他们也会相助阿羽。”
“但。”周子煜宁愿:“我还是希望阿羽余生都平安顺遂,用不着需要同人寻求帮助。”
周子煜转过身后,再未回头。
白羽回房收拾东西时,在房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袱,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糖。
派人将高山君送回去后,她也回了妖谷。
白羽不知道楼渊早就已经找到了她身边,楼渊在暗处看着白羽和周子煜相处,看着他们分别,又悄悄跟着白羽回到妖谷。
直到白羽沉睡后,楼渊才站在白羽门外,眼中满是戾气。
“我们阿羽是很厉害,可就是在感情这方面迟钝了些,若是阿羽你对那周子煜当真毫无感情,怎会将他那个破剑穗系在腰间宝贝这么多年!”
“得亏那周子煜是个人,倘若他是个妖,阿羽恐怕就要和他在一起了吧。”
“可惜啊,你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你们的身份责任终究让你们不能往前迈一步。”
“最后,陪在阿羽你身边的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