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方才的试探,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下。
晏昭未见过钟与青,因此也无法从别处判定她究竟是不是钟与青。
“单从身形上来看的确很相似。”沈怀卿也没想到,这无脸女子竟会主动找上门来。
“她对我们好似没有恶意。”
子影收回手中的剑,他方才虽不紧张但恐对方出手伤人,他还是时刻留神戒备着。
“是没有恶意,不过她好像是在暗中算计我们。”晏昭可太熟悉这种场景,当初那冥娘也是这样找到的她:“这白骨案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白骨案发生后,众人皆以为那具白骨是钟与青,何将军战死而他的夫人惨死街头,此刻坪山关背后另有隐情之事也被人翻了出来。”
“加之,方才这位街头哭诉。”
“引来百姓纷纷为何将军夫妻鸣不平,这其中究竟是怎样的起承转合呢?”
晏昭一双透亮的眸子紧盯着沈怀卿,带着探究的意味,她觉得沈怀卿应该已经想明白了,不过现在不是还告诉他们的时机。
沈怀卿也学会卖关子了。
晏昭知道沈怀卿现在想去哪儿,她不疾不徐朝何将军走去,身后沈怀卿三人默契跟上。
何景初见到他们前来,并不觉得意外:“你们可有查到关于凶手的消息?”
沈怀卿每每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像是看见了少时好友:“我们还在查,今日来是想问,你对你阿嫂了解多少?”
“不算多,你们也知道,我少时就出门游山历水去了,我阿兄和阿嫂成婚之时,我甚至都没回过来。”
“直到阿兄出事后,我才闻讯赶回来。”
“要真论起来,我与阿嫂相处也不过就最近这些时日。”
沈怀卿继续追问:“你阿兄可曾同你说过,你阿嫂的身世?”
何景初同样摇头:“未曾,我何家并不看重什么家世背景,不论对方是何出身,只要对方品行端正与人为善且与阿兄是真心相爱即可。”
晏昭想到那位无脸女子,趁此机会开口:“那你近来,可有发现你阿嫂有何异常?”
何景初继续着摇头的动作:“未曾。”
打从何景初回到何将军府,与钟与青相处十分融洽,何景初觉得:“我阿嫂人很好,她心善不舍苛待任何人,我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狠心将她杀害。”
沈怀卿脑海中响起无脸女子所说,白骨的身份和死因都很重要,想来白骨和无脸女子当有着什么关系:“你阿嫂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何景初深思熟虑后回他:“未曾听阿嫂说起。”
与晏昭同到京都的何景初,对何府中所有事情可谓一问三不知。
不管沈怀卿问她什么,何景初只会回他:“未曾。”
沈怀卿也不再指望暂时能从何景初这儿知道什么线索,他只能失望而归。
“先前我们一直怀疑是凶手绑走了钟夫人,可如果那无脸女子真是钟夫人。”晏昭想到钟与青房中那损坏的窗户:“她就有可能是自己趁着夜色,离开了何府。”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沈怀卿派去保护钟与青的人,压根没有发现异常,因为从头到尾根本没人闯入。
“无脸女子想替何景萧钟与青查明真相,那何景初呢?”沈怀卿回眸注视着何府敞开的大门:“她忽然回到京都,又是为了什么?”
沈怀卿在思绪里翻着他已经掌握的,关于坪山关一战的所有线索,他顺着郭大顺这条线抽丝剥茧一路查到现在。
幕后真凶的身份,离他越来越近。
可此刻白骨案的出现,让沈怀卿如同噩梦惊醒,他手中似乎还缺了些东西,就像玉缺了那么一角就不完整。
他得将这一角补齐。
刻不容缓沈怀卿回去就先将褚载,请到了面前。
“大人你们抓我来做什么,我就是个看客人不是我害的。”褚载甚是无奈,他的眼中还带着些质疑,似乎是在质疑沈怀卿为何不去抓真凶,反而要来将他这个无辜的看客请来问话。
但这点质疑对沈怀卿来说不痛不痒,他沉稳开口:“你不是褚载。”
“大人,我怎么就不是褚载了?你们不都已经查过我的身份了吗?”
“褚载这个身份的确是真的,但你不是褚载。”沈怀卿指着褚载的手道:“你说,你是个押镖的,可你手上老茧的位置绝非一般刀剑所留,这个老茧的位置很独特。”
不巧,沈怀卿就曾经见过些人,手上老茧的位置和他一样。
“何家军常年驻守在边关,他们用的兵器比较特殊,你手上老茧的位置足矣证明你与何家军关系匪浅。”
“褚载的确是个押镖人,但你不是个押镖人,我想应该是褚载将他的身份借给你。”
“而真正的褚载与你又有些相似,所以你才能瞒过城门看守和京都府衙的人。”
难怪当时沈怀卿紧盯着褚载的手,原是在观察这个,晏昭摊开自己的双手,她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给钱!”
收回手,晏昭见褚载沉着脸一时半会不像会开口的样子,才问沈怀卿:“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借了褚载的身份,而不是杀了褚载抢了褚载的身份?”
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是见过的。
为了郭大顺能够顺利假死,幕后真凶将无辜的毕修远杀害。
沈怀卿沉下口气:“也是我感情用事了,只因我相信何家军,他们守护边关多年,他们守护的是身后无数百姓这其中也包括我。”
“加之我与何景萧是少时故友,我相信他的为人,自也愿意相信他手下将士的为人。”
晏昭拍拍沈怀卿的肩膀提醒着他:“你别忘了,那郭大顺也是何将军麾下的。”
“那个小人,他才不配在将军麾下。”原本沉默的褚载忽然激动出声:“将军麾下皆是光明磊落之人,怎就出了郭大顺这样的小人。”
沈怀卿垂眸缓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到如今还是不愿意如实告知我?”
在沈怀卿说出那句相信何将军为人时,褚载就已经选择相信沈怀卿。
“我的确不是褚载,我未曾辜负大人的信任,真正的褚载得知我的身份后,将其身份借给我助我来京都,褚载还活着你们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籍册地查。”
“我本是个孤儿入何家军后,得老将军赐我名字,何劭。”
“后老将军受伤离世,我又入将军麾下。”
“我跟着将军去了好多地方,击退不少外族,后又跟随将军守在边关。”
“将军麾下的人从不歧视任何兵卒,只要立了功将军就会论功行赏,郭大顺就是这样出现在将军面前的。”
“他起初表现得忠肝义胆,我们都被他给骗了,不知道他身后全是被他藏起来的阴险狡诈,就连将军也被他给骗了。”
“大人不是怀疑我,一张纸那么贵我怎么舍得烧,我那是见郭大顺烧过,那时他刚从下面升上来时,我去找他。”
“就见他在提笔写着什么,见我去他随手就将那纸给烧了,他说是许久未写字写坏了,如今我才想明白,怕是那上面有什么不能被我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