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
万愚当时在听见那人道出女子身份时,还有些诧异。
“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她很快又说那何夫人看上去像是死了,我才仔细观察着何夫人。”
万愚才注意到,何夫人被绑起来。
而认出何夫人的人就是崔从,晏昭紧接着又问万愚:“你能确定,被绑起来的钟夫人是真的死了吗?”
“都已经成白骨了。”万愚颤声道:“她就算当时没死,此刻应该也死了。”
晏昭若有所思:“我们先撇开白骨之事,当时有没有人上去查探过钟夫人的尸体,确定她已经遇害?”
万愚都不用如何细想,就能回答晏昭:“听到那人说何夫人遇害身亡的瞬间,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沈怀卿沉默着,全程根本就无人上去查探过,被绑起来的钟与青是否真的死了,皆听信于崔从所言。
沈怀卿在心中深思着。
“阿昭没听说过有妖会剥皮剔骨,就算设想钟与青的尸体忽然变成白骨之事是妖所为,那妖也不可能做到改变白骨的时间。”
“仵作验尸的结果可以证明,白骨的死亡时间在七年前。”
“由于目击者的证词,我们便会习以为常被他们所干扰,认为他们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
“可有时候,亲眼看见的也未必是真的。”
“白骨腿上有两处断骨后又长好的痕迹,钟与青是将军夫人没错,可在我印象里面她并不会武。”
“那这两处断骨后愈合的痕迹,又是怎么来的?”
沈怀卿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那具白骨,并不是钟与青。”
待从万愚家中出来后,沈怀卿才同身边之人同步此事。
“倘若白骨不是钟与青,那白骨是谁?”晏昭心中疑虑颇多:“那真正的钟与青又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应徇则是困惑着:“对方是如何做到,在瞬间将何夫人的尸体换成白骨的?”
子影提醒着他:“别忘了他还能造出白雾,还能飞……”
都能飞了,调换具尸骨还不容易?
想要将这些诡异之事的真相查明,就得继续,他们紧接着又找到了崔从。
“是我最先认出何夫人。”
“我当然十分肯定那是何夫人,我同何夫人见过面,我不可能认错。”
“她当时脸是白的双眼紧闭,周遭声音那么嘈杂,而她脸上连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我当时就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你也只是怀疑,却并未上前查探?”晏昭越来越觉得,钟与青当时或许并未身亡。
“我当时想上去查探。”崔从解释道:“怎料那斗篷之下的人放出白雾,那瞬间我就什么都看不清,等我能看清的时候何夫人已经是白骨了。”
沈怀卿在旁沉声问道:“你可有看见,钟与青身上是被什么绑住?”
“何夫人身上有被绑住吗?”崔从并未记得有此事:“许是我当时所在位置的原因,我并未看见何夫人身上有被什么东西给绑住。”
沈怀卿方才提笔勾的那张画,不知何时被他放到了袖中,沈怀卿示意着崔从:“烦请崔姑娘回忆一下,自己当时站在哪个位置,并在此画上标注一下。”
“这……”
崔从不明白沈怀卿这是何意,但还是配合着他们,提笔仔细思虑后在画上将她当时的位置圈出来。
快走时,晏昭又问道:“崔姑娘可记得,当时那个嫌犯飞得有多高吗?”
崔从回想起来:“我看见他的身影都略微有些模糊,他的斗篷落到屋顶,想必当快飞到了云里?”
晏昭同崔从告辞后,追上了沈怀卿。
在未见完所有目击者之前,晏昭知道沈怀卿心中就算有了结论,他也沉得住气暂时不会说。
他是唯恐后续这结论,还会有所改变。
褚载倒是很容易寻,他每日就在街头,按照小秦大人描述的外貌,晏昭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那穿着斗篷人肯定是对何夫人的尸体做了什么,他就那么走过去,何夫人的尸体就开始渐渐出现异常……”
这些事情,沈怀卿晏昭几人已经在小秦大人给的册子里面知晓了。
现在沈怀卿就想知道些别的线索。
“你读过书?”
“没有,我出身平凡家中哪里来的钱供我读书?我自幼习武长大以后就给人押镖。”
“可你同府衙捕快形容那白雾遮蔽视线,你是这样形容的,遮云蔽日的白雾……”沈怀卿不光在这一处发现异常。
不顾对面褚载此刻是何表情,沈怀卿继续道:“还有你形容钟与青的尸体渐渐白骨化,你说就像提笔写字写费的纸,渐渐被烧毁的模样。”
“我并未有任何歧视的意思,但寻常人不会用遮云蔽日这个词,寻常读书人就算提笔写字写废了,也不会将这张纸给烧毁。”
“他们只会将这张纸给翻个面继续写。”
“因为一张纸的价格并不便宜。”
“你若真如你所说,是个普通押镖人没读过书,那你怎会知道纸在烧毁时是何模样?”
褚载想过沈怀卿可能会问他白骨的事情,也可能会问他关于嫌犯的事情。
就是没想过沈怀卿会从他的证词里面,抓出那么多值得怀疑之处。
此刻说不紧张那定是不可能,偏此刻褚载对上了应徇和子影那严肃的目光,他只感觉胸腔里的心脏,方才都停了半拍。
待情绪平复后,褚载才开口说着。
“我真是个押镖的,早些年我负责护送位公子进京赶考,那位公子奢侈写废了就随手将纸给烧了,我就是在那时见过。”
“那一路,他不停同我说着那些学问,我也就顺耳听进去学会了些。”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的身份。”
对于褚载的解释沈怀卿没做回答,晏昭注意到沈怀卿的视线往褚载的手上观察去,随后褚载听见有人招工就急匆匆赶去。
沈怀卿收回目光:“走吧,去寻下一位!”
沈怀卿将所有目击者拜访完,发现他们所说的和证词上都没有过多出入,同时他们也弄清楚件事。
那白雾,不是忽然间出现的。
那斗篷之下的人,随手甩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现,围观众人的眼前瞬间就看不清东西。
也就那么瞬间,瞬间过后他们的视线恢复,周围却又开始出现漫天白雾。
“白雾没有刺鼻的味道,不是毒物,想来是焚烧的大量草药。”晏昭在山间长大,常见山下村民烧草药驱虫,每每都是弄得满山都是白雾。
晏昭还发现了件奇怪的事情。
“看见嫌犯飞到半空的人,有两个,分别是崔从和褚载,其他人都说当时忙着逃跑或是眼前视线不佳,所以什么都没看见。”
“而看见钟与青尸体化作白骨全过程的人,只有褚载。”
“要知道一个人,是可以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