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怀卿回来了,晏祁和晏仪依依不舍回了各自的家,应徇和子影来了没多久又急匆匆离开。
偌大院中,就只剩下晏昭和沈怀卿两人。
晏昭心中有很多话想问沈怀卿,她先开口问:“是否早在云中县回来的路上,你就已经知晓京都有对你不利的传言?”
沈怀卿边往晏昭身上倚靠着,边委屈点头。
晏昭自然侧过肩膀,给沈怀卿倚靠:“圣上从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他让你进宫隐去你的行踪,就是为了方便让你在暗中查明主谋身份。”
此人还以为,是他在算计沈怀卿,却不知,沈怀卿也在反算计他。
沈怀卿再次点头,又紧忙解释道:“最初我并不确定圣上的想法。”
毕竟圣意最难揣摩。
若圣上疑心沈怀卿,沈怀卿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准备,若圣上相信沈怀卿,沈怀卿也能反向设局抓住主谋。
“去之前我心中并无把握,所以只能让你先回府,阿昭对不住,我没想到会耽误那么久。”
沈怀卿本想寻机会给晏昭送来消息,让晏昭安心,怎料出现意外那消息根本没送出来。
“我害阿昭替我担心了。”
“其实,我还真没有替你担心多久。”
晏昭在听子影说,沈怀卿有收到京都的消息后,本来悬着的心就缓缓放下。
“我想,你既然已经提前得知消息,那心中当是已经有了主意才对。”
“我不知你计划,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刑部那边,看应徇和子影的态度,想来应该也有人猜到了你的计划,他们才会如此。”
“只是这结果,当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那钱大人当真是主谋?”
“他不是。”沈怀卿推测:“他应当是主谋推出来顶罪之人。”
真正的主谋,应该是用了某种法子或要挟或利诱钱父,让钱父认下了此事。
而坊间流言蜚语众多,圣上不可能将所有百姓都抓起来,圣上也需要一个真相一个能定罪之人,来终止坊间这些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
晏昭也看明白:“圣上应该也清楚主谋不是钱大人,圣上也同样不想让主谋脱身,所以罢你的职,是想让你暂时在暗中继续调查此事?”
阿昭常说自己不够聪明,沈怀卿却觉得并非如此:“的确如阿昭所说这般。”
“可若是如此,圣上直接派你暗中继续查探就是,为何定要罢你的职?”
晏昭想到,此计是沈怀卿出的实施者也是沈怀卿,可沈怀卿目前却还没查到主谋。
“圣上难道是因此,对你所有不满?”
见沈怀卿神情挣扎没回话,晏昭也不知晓她究竟猜没猜对。
沈怀卿忽拉起晏昭的手,亲昵将脸凑过去蹭了蹭:“阿昭,我恐怕还得请你帮个忙,关于太岁之事圣上不想再在京都闹出太大动静……”
晏昭瞬间明白:“你且暗中去查,若有人寻上门来我自会替你遮掩,沈怀卿我是你永远的靠山。”
心悦之人给出如此承诺,怎能让沈怀卿不动心,此一生能遇见晏昭,是他沈怀卿之幸事。
京都众人皆知,沈怀卿遭当今圣上罢职后便闭门不出,不少曾得沈怀卿帮助的百姓都上门前去探望,却都未见到沈怀卿的面。
“为何要罢沈大人的职,不是都已经查明沈大人是无辜的?”
“听说是中书侍郎孟大人等人,参了沈大人的错处,生逼着圣上罢了沈大人的职。”
“那中书侍郎孟大人的儿子,前些年当街纵马撞伤了人,孟大人还想包庇其子,幸得沈大人在受害者才得公道。”
“那这孟大人岂不是公报私仇?”
“依我看,就是这孟大人因此事对沈大人心怀怨恨。”
也不知是谁最先朝孟府大门泼脏水,渐渐的什么臭鸡蛋烂菜叶子都开始出现在孟府门前。
后来,甚至当日和孟才一块堵沈怀卿路的纨绔子弟家,也都跟着遭了殃。
孟大人在朝中被晏祁逮着参,下朝刚出宫门没走多远,就又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好不容易回到家后,看见孟才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去堵沈怀卿的?且不说他沈怀卿暂时动不得,就说他身边那些人,哪个你惹得起。”
“我就是憋屈太久,听见沈怀卿被爹参得被圣上罢职的消息太过兴奋,就没忍住。”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知道他大抵是惹了祸,此刻在他爹盛怒的目光之中怯生生低下头。
孟才见他爹即使再生气也没伸手打他,就开始嬉皮笑脸起来:“那爹,沈怀卿还能被赶出京都吗?”
“你还想着赶沈怀卿!”孟大人再次气得老脸通红:“你爹我,都快被晏祁那条疯狗给撵出京都了!”
待孟大人平复好情绪后,他才同孟才交代着:“最近,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府里,少出去给我惹是生非,要是被晏祁那条疯狗再咬住我什么把柄,你爹我就真完了!”
见孟才点头答应,孟大人才终于安下心来,想来最近只要他谨小慎微就无事发生……
“砰!”
一声巨响将孟大人吓得哆嗦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有好多人朝咱家大门丢石头,是石头砸门的声音。”
孟大人扶额无奈摆摆手:“把大门给关上,随他们去吧。”
孟府门前,有百姓万愚正愤恨将手中的石头砸向孟府大门,他只恨自己力气不够大不能将孟府大门砸个大窟窿出来。
和其他百姓一样,砸完石头后万愚和其他人同离开,他顺着脚下的路来到了热闹的街上。
人群之中有位身披斗篷之人显得那样异类,他整个身子藏在斗篷之下看不清容貌和模样,他已经来了很久,不停鼓捣着什么东西,似要在街头表演杂耍戏法之类的。
可众人满怀兴致等了老半晌,也没见他将要用的东西鼓捣出来,渐渐的有些人就失去了兴致,悻悻离开。
还有些人站在原地坚持着。
万愚见人多就凑了过去,在他眼前此刻已经搭好了一个木架子,万愚好奇询问着旁边的人:“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准备表演杂耍戏法,你且看着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万愚只见对方从身后拿出块红布,轻轻甩动红布不偏不倚便盖在了木架子上。
斗篷下的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询问着:“诸位,我将会在这红布底下变出一件东西,你们准备好亲眼目睹它的模样了吗?”
万愚跟着身边其他人,捧场道:“准备好了。”
斗篷下的人抓住红布的一角用力将红布扯下,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木架子上,此刻正倚靠着位美人。
万愚见那美人闭着眼静静靠在木架子上,还以为是他们安排好的表演。
此刻,却听身边有人惊呼出声。
“这不是何夫人,她怎会在此处?”
“她的脸好白,她好像是死了……”
万愚这才留意到,眼前之人腰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着,她是被绑在木架子上,而非凭借她自己的力气倚靠在木架子上。
又或者说,是因为她已经没了气息,是具尸体脚下也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将她绑起来才能固定住。
可又是谁杀了她?
万愚和众人一样,最先怀疑的便是那身披斗篷之人,可当他们的视线挪过去,那人甩开斗篷漫天白雾瞬间将众人视线遮蔽。
待白雾散去,那人已经逃走。
而木架子上原本的尸体,居然在瞬间变成了一具骷髅!
“我刚刚看见了。”
人群之中,有人忽惊恐出声。
“藏在斗篷之下的不是人是妖物,他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何夫人的尸体就瞬间化成了骷髅。”
闻言,本就受到惊吓的众人开始四散逃走,万愚直接往京都府衙跑去并报了官。
经仵作验尸确定,这是人的尸骸无疑。
一时间,何景萧将军之妻钟与青遭人杀害,死后尸体瞬间化为骷髅之诡事,在京都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