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颐并不知晓,幕后真凶是何身份。
但通过她提供的线索,沈怀卿得知幕后真凶可能是扶桑县人士。
“让他们着重调查,扶桑县家底殷厚的家族,其家族中若有在京都任职者更要仔细查,刑部中扶桑籍的官员也让他们多加留意些。”
根据曾经的推测,幕后真凶很了解他沈怀卿,那对方很可能就藏在他身边。
他有种预感,幕后真凶就快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沈怀卿将信交给子影,又叮嘱子影带句话暗处的人:“我还得在云中县停留几日,云中县被王县令损毁的卷宗还得补回,我会尽快赶回去。”
这些被损坏的卷宗,涉及的案子多由王县令经手,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案子是错判误判。
不知其中牵连多少无辜之人,又有多少受害者还在等着一个公道。
幕后真凶要查,此事沈怀卿也不能撒手不管。
近来几日沈怀卿发现,孔宥总是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他不禁询问着孔宥:“孔大人究竟有何要事?”
能有什么要事,比补录卷宗还重要?
孔宥不好意思朝沈怀卿笑着:“我同晏姑娘约好了。”
眼看时辰快到了孔宥也不再多言,他转身就走:“沈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耽误正事,我待会就回来。”
“找阿昭?”
沈怀卿沉下脸,孔宥找晏昭所谓何事,难道是这云中县还有案子涉及到妖?
可有案子,孔宥和晏昭不可能背着他。
待卷宗悉数补全,沈怀卿又在县衙撞见了急匆匆赶来的晏昭:“阿昭……”
“正好。”晏昭开口,却是问着沈怀卿:“孔大人在何处?”
沈怀卿给晏昭指明方向,晏昭便匆匆离去。
沈怀卿心中明白,晏昭找孔宥应该还是为了王家灭门案之事,其中王青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如实交代,比如王青手中的假太岁究竟从何而来?
“此事关乎他人安危,阿昭着急也很正常。”
沈怀卿心中这样想着,脚下鬼使神差跟上晏昭。
果真如他所推测那般,晏昭找孔宥就是说明此事。
“那王青,终于开口了。”
晏昭已经接连去寻了王青几日,王青却始终不肯说出他手中苦根的来历。
这次晏昭索性搬了把椅子下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着王青。
“你也知晓那苦根对人来说是剧毒,你手中这苦根就已经害王家老宅内众多无辜者丧命,若是此物落到什么心思歹毒之人手中,你觉得情况会如何?”
晏昭苦口婆心相劝着,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如实告诉王青。
“那恐怕将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像你堂兄一家那般无辜丧命,我想你应该也不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他们还没有服下苦根,我们就还来得及阻止。”
原本背过身去的王青,因晏昭的话心中略微有些松动,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晏昭,犹豫再三后,他道。
“当年我堂兄一家无辜丧命,我暗中查探后确定真凶身份,我本欲告官,却发现那王县令和王老爷子关系匪浅,我知若想要讨回公道难如登天。”
王青便离开了云中县。
本是想去州府去京都状告此事,没想到,路途中遭遇天灾险些丧命。
“是他救了我。”王青至今记忆犹新:“那人遮掩去了容貌,但从他脚下步伐和身形来看当是个年轻人,他似乎也和我有着一样的遭遇。”
“得知我的经历后他将苦根给了我,说此物或许能助我复仇。”
许是这险些丧命的经历,让王青改变了原本心中的想法,又许是那人的话误导了王青。
“他赠我钱财赠我苦根,我便带着苦根回到了云中县,我制定了天衣无缝的计划,我要为我堂兄一家手刃仇人。”
王青也未想到,结果会是如此。
“我恐怕也不能帮助晏姑娘什么。”
“我不知那人姓名也不知那人来历,只是我与他道别之时,隐约听他说要回京都去,想来他当是京都人士。”
“晏姑娘。”王青诚心恳求着:“我实在罪无可恕,我真心希望不再有无辜者因此物丧命,拜托你了。”
晏昭颔首答应下来。
“熟悉苦根者,或是妖或是与妖有关之人,此人身份还有待查明。”晏昭觉得京都果真是风云诡谲之地,她承诺着:“待回到京都后,我定会将此事继续追查下去,直至找到此人。”
孔宥便将此事拜托给晏昭:“如实有劳晏姑娘。”
沈怀卿在心中暗暗想着,待回京都后他也定会继续协助晏昭,找出此人。
沈怀卿发现,晏昭从王青那得到线索后,她还是经常去找孔宥。
待沈怀卿终于将手中事务处理好后,却接到消息,云中县回京都的路上有处落石将路给堵住。
疏通落石还需几日,他们恐怕还得在云中县多待几日。
沈怀卿想趁此闲暇机会邀晏昭去云中县各处逛逛,正巧见晏昭刚从外面回来,沈怀卿立刻上前:“阿昭,明日你可有空?”
晏昭顺口回道:“明日,我已经和孔大人约好……”
沈怀卿瞬间僵在原地,晏昭察觉到异常立刻转身上前捧着沈怀卿的脸,关切询问:“怎么,你有什么事情同我说?”
沈怀卿垂下眼眸,轻握住晏昭的手语气中略微有些委屈:“你最近和孔宥都在忙些什么?”
沈怀卿从未疑心过晏昭。
他和晏昭都是那种,动了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人。
只是在他心中晏昭是那样好那样耀眼,她只要站在那里,就好似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去。
沈怀卿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哪怕晏昭坦言说喜欢他,他也还是有种若即若离的不安感。
但这种感觉,沈怀卿又不敢告诉晏昭,更不敢表露出来,他不想困住晏昭,在他心中晏昭就该肆意自在。
此刻沈怀卿面上不显,心中早已经吵翻了天。
“早在黄泉巷,阿昭你出手救孔宥时,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直了!”
沈怀卿可太熟悉那眼神了,他和晏昭初见时,他就是那样看晏昭的。
“我又不能阻拦阿昭和他接触,阿昭是独立自由的个体,我不能因为喜欢她就限制她的行为。”
可沈怀卿这心里,就是有些难受。
晏昭似乎闻到好大一股醋味,而这股醋味来自沈怀卿,她将沈怀卿的脸略微抬起,让她能将沈怀卿看得更清楚些。
在沈怀卿眼中,晏昭看见了挣扎纠结。
“你是觉得,孔宥对我有意思?”
沈怀卿回握住晏昭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晏昭的掌心:“毕竟阿昭这样好,旁人喜欢你也很正常。”
吃醋的沈怀卿格外与众不同,看得晏昭心软不已,她轻吻在沈怀卿的唇间。
素来正经沉稳的沈怀卿,此刻羞红着脸,晏昭看着只觉得他越发可口。
“在这世上,真正人人都喜欢的只有钱。”晏昭思虑后,又道:“甚至有些人连钱都不喜欢,我自觉没有钱那么大的诱惑力,又怎会人人见我都动心?”
“莫说旁人对我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有这个意思,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晏昭说罢,又朝着沈怀卿的脸轻轻吻上去。
“孔宥他对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前些日子来找我是想拜我为师,让我教他些简单抓妖的本事,和辨别像苦根这种罕见毒物的本领。”
沈怀卿傲娇哦了一声:“那你答应,收他为徒了?”
晏昭难掩眼中的光芒:“毕竟他给的拜师费实在太高了,让我无法拒绝,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传授他些许本事。”
这段时间晏昭和孔宥之所以常来往,也是因为孔宥要拜师学艺。
晏昭说着,将孔宥给的拜师费全给了沈怀卿:“授业就到明日为止,在我们离开云中县前,还能在云中县各处逛逛。”
沈怀卿望着手中的钱,手足无措:“这是做什么?”
“说好了你以身相许,我赚钱养你,听说云中县有位裁缝做衣裳的手艺极好,你最近天天换衣裳,衣裳还够吗?”晏昭浅笑道:“我们去找这位裁缝,给你做身衣裳吧?”
“那我怎可用你的钱?”沈怀卿想着晏昭可是最喜欢钱的。
“你人都是我的了,用我的钱怎么了?”晏昭又拍拍自己的钱袋子:“何况你的全部家当,不都已经在我这儿?”
早在来云中县前,沈怀卿就将他家中的钱财尽数交给了晏昭保管,用的理由是:“存放在家中容易遭贼惦记,不如阿昭随身携带。”
晏昭当时反问他:“你就不怕,我携款逃走?”
沈怀卿伸手轻抚上晏昭的头:“不怕。”
他从头到尾,只怕晏昭在外身无分文吃苦受罪。
思绪回到现在,晏昭整个人倚靠到沈怀卿身上,沈怀卿伸手稳稳接住她。
晏昭在他怀中轻轻闭上眼:“你的钱都给我了,你身上还有钱?”
沈怀卿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暂时还真没有。”
晏昭轻笑出声:“这次,多给你做几身衣裳可好?”
晏昭的手缓缓下滑到沈怀卿的腰上:“毕竟,我们沈大人穿什么都好看。”
“我都听阿昭的。”
沈怀卿搂着晏昭看着手里的钱,他的库房里,其实还放着晏昭那几箱金灿灿的宝贝。
晏昭说,那是给他的。
可那是晏昭攒的,沈怀卿不舍得用。
沈怀卿心中想。
“曾经那么喜欢钱的阿昭,如今将她赚的钱都给了我,是不是可以证明,阿昭现在心里面更加喜欢的不是钱,而是我?”
“肯定是这样没错!”
院中两个人紧紧相拥,子影未打扰两人径直回房而去。
要是搁到从前他肯定想不到,素来正经的沈怀卿有了心悦之人后,会是如此情形。
不过,子影想不通,沈怀卿为何吃醋?
沈怀卿不是早就已经在暗中打听清楚,晏昭和孔宥相处时,不过是在谈论些关于妖的事情。
那沈怀卿为何还要在晏昭面前,露出委屈吃醋的模样?
难道是为了让晏昭知晓他的心意,对他更加在乎,或是为了让晏昭看见他不同的模样,心中更加喜欢他?
若是以前,子影肯定相信那样正经的沈怀卿不是这样的人,可现在……
还有那晏昭如此聪慧,难道会看不出沈怀卿的小心思?
子影狠狠摇着头:“常听人说,爱情使人面目全非,果真如此!”
就连沈怀卿和晏昭这样的人,都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