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里面有个人是他安排的。”王华颐终究还是想不通。
“当时好几个伙计在旁盯着，这个人怎么就能做到，悄无声息将假太岁运进我家后院？”
“然后，再悄无声息将假太岁埋进坑中？”
王华颐怎样梳理思绪都梳理不通，众目睽睽之下，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当然做得到。”晏昭同王华颐解释道：“王姑娘，请记住一个前提，人是会撒谎的。”
王华颐没有撒谎，而是打从一开始几个伙计同王华颐诉说的事情经过，就已经被他们编造隐瞒过。
“王姑娘让我们回到最初，你可还记得那几个伙计同你说了什么？”
晏昭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缓缓领着王华颐往前走，王华颐渐渐回想起来。
“他们说，他们期间累着时在旁坐着休息了片刻，他们中当时有人觉得，那井的位置有些奇怪……”王华颐没觉得这话中有什么奇怪之处。
“他们当真只坐着休息了片刻吗？”晏昭算着时辰：“最近云中县的日头很大总是令人昏昏欲睡，他们许是睡着了也未可知。”
王华颐的身份毕竟在这儿，她是主家的姑娘，伙计们就算真睡着了片刻也不敢如实告诉王华颐。
“王青安排的人只需要等到他们都睡着后，就能将假太岁悄无声息埋进已经挖好的大坑之中，然后待众人醒来时，他再跳进坑中假装挖到了什么东西……”
一切，就显得如此巧合。
“姑娘可真敢想。”王青呵呵笑着，那笑声中又带着些许嘲讽意味：“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一定会睡着呢？这人是都要吃喝拉撒睡，可这也并非我所能控制。”
晏昭方才的话中充满太多未可知，郁书也同样怀疑着：“晏姑娘，或许这只是你的推测？”
面对质疑，晏昭丝毫未慌乱：“方才的确是我的推测，但谁说我没找到证据？谁又说，你王青没法控制这些人入睡？”
晏昭提醒着众人：“别忘了，这世上有种东西叫迷药，轻而易举就能将人迷晕。”
“但是。”晏昭看见王青得逞的笑容，语气忽然调转：“王青你用的不是迷药，而是一种能麻痹野兽的药物！”
晏昭看向沈怀卿，丝毫不曾隐瞒沈怀卿的帮助：“我还真险些就往迷药这个方向调查去了，若是真按这个方向查下去，我恐怕会一无所获。”
“幸好，沈大人提醒了我，你曾经是个猎户，你最常接触到的绝对不是迷药一类，而是能对野兽起到麻痹作用的药物。”
晏昭配合县衙捕快调查，还真就查到有人曾经购买过这种药物。
“根据药铺掌柜的描述，县衙的捕快画了画像。”晏昭将眼神挪过去，在旁边的捕快立刻将他手中画像展开。
晏昭同时看向王青：“此人，与你可一模一样！”
这也进一步证实了晏昭的推测。
“就算他们没有睡着，你安排的人，也会给他们下能麻痹野兽的药物让他们睡着，这种药物份量不用很多，一点点就足够。”
“野兽用上这药都会晕，何况人？”见王青还是沉默不语，晏昭继续说：“我们再来说，你安排的人是如何将假太岁带入王家老宅后院。”
其实，很简单。
这些前去王家老宅的伙计，随身都会带些工具。
“他只需要将假太岁装起来，再借着带工具的名义将假太岁大摇大摆带进王家老宅就行，毕竟谁会怀疑一个伙计身上，带着所谓的太岁？”
晏昭观王青的脸色逐渐难堪，她就忍不住劝说着：“我们查到的线索比你认为的要多，你还是如实交代。”
晏昭不忘同孔宥介绍着旁边几位捕快：“其中有些蹊跷之处，是他们发现并查明的。”
孔宥欣慰点着头：“没给我们云中县丢脸。”
见王青无话可说，王华颐怔愣在原地忽朝着王青跪下，开口满是愧疚之意：“你堂兄家中之事，是我爹对不住你们，我知他万死都难以偿还你们，可你为何要杀我府中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
晏昭上前同王华颐解释着：“王青将假太岁送到王老爷子面前，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想让王老爷子将苦根当做太岁吃掉，然后毒发身亡。”
“他想杀的只有王老爷子，也许会加上你那两位兄长和你，但他从没有想过要杀王家老宅内其他人。”
晏昭学着沈怀卿负着手的模样，挺着腰来回踱步。
“准确来说，王家老宅内其他人并不是死于王青手中。”
不仅王华颐闻此言惊骇，就连那郁书余姑娘等人也同样骇然。
王华颐的嘴久久未闭上，她的话每每到了嘴边声音就随之消失，最后她只听见自己问晏昭：“那他们是被所杀？”
晏昭将众人的目光引到沈怀卿身上：“这得问沈大人，他在王老宅内都查到了什么。”
沈怀卿咳嗽两声后，将一些茶碗和一个茶壶拿出：“王家老宅灭门案发生当晚，王姑娘离开了王家老宅并不在府中，所以我们当将她的嫌疑暂时排除。”
“她离开王家老宅时，王老爷子还在自己院中并且还活着，我们可以肯定，此刻太岁还在王老爷子手中。”
毕竟若是此刻太岁不见了踪影，王老爷子肯定会闹。
“根据王青所说，他是在王姑娘离开后到的王家老宅，王家所有人都是在他面前离奇身亡，而此刻他发现太岁已经不见了踪影。”
介于王青的嫌疑，他的话沈怀卿觉得不能全信。
“随后，去到王家老宅的就是你们几位，你们去王家老宅时同样发现假太岁已经不见了踪影。”
旁边四人闻言整齐点着头。
他们四人可以互相作证，不管是真太岁还是假太岁，他们到王家老宅时，那东西就已经没了。
“难道是王青带走了假太岁？”余姑娘思虑着此情况：“毕竟这假太岁也只能瞒过王老爷子，若是待县衙赶来发现假太岁，就会想明白这其中的计划。”
王青或许是不想自己暴露得这样快，所以他在毒害王家众人后，带走了假太岁。
此刻哪怕听见余姑娘对自己的怀疑，王青依旧紧闭双眼不理会周遭之事。
“余姑娘的想法能实现的前提是，王青是个被仇恨蒙蔽双眼滥杀无辜之人。”沈怀卿却在道出此话后，轻轻摇头驳回着：“可王青不是这样的人。”
沈怀卿侧过身子，望向四人。
“余姑娘家道中落时，未曾想过要抛下身上负债的重担独自明哲保身，是因为余姑娘记挂着那些被欠工钱的伙计，不忍心抛下他们。”
“马掌柜马夫人收到王家送来的劣质用料，也未曾想过将劣质食材做成菜肴给客人吃，是因为马掌柜马夫人你们不忍欺瞒客人，赚昧良心的钱。”
“郁书老板被人设局算计，也不愿将数年搜罗来的古物交给不懂其价值之人，是因为郁老板担心其他人会将它们损毁，或是用它们行不义之举。”
“同样。”晏昭接着沈怀卿的话说道：“王青也是同样的人，他是身负仇恨不假，可他路遇弱者同样会去相助，这样的人怎会滥杀无辜？”
王家灭门案的真凶，未必只有一人！
沈怀卿将面前的茶碗拿起，将真相道出：“真正杀害王家无辜众人的真凶，是王老爷子！”
晏昭同众人解释道：“沈大人将这证物带回后，我在这茶碗茶壶中发现了苦根的粉末。”
沈怀卿说明此物来历：“此茶碗茶壶用料普通，被随意摆放在后厨角落，定不是主人家所用之物。”
由此，真相就渐渐浮出水面。
“并非主人家所用之物，里面又怎会发现假太岁的痕迹？”沈怀卿提醒着众人：“王老爷子将太岁看得严实寸步不离，王家老宅的下人不敢也没有这个能耐，能从王老爷子院中将此物偷走。”
排除错误的可能，正确答案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