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墨景和都已经答应的那么痛快了,赵明然居然还在犹豫。
宁绮萝挂念扬州镇的数万百姓,心里越发不耐烦。
她突然走过去,朝赵明然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通判大人,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难道你觉得你最后会有好下场吗?”
“就算我们并不知道你残害扬州百姓的事,可你觉得皇帝会不知道吗?”
“哪怕现在他被你们蒙在鼓里,但我相信,过些时间皇上起了疑心后必会好好调查,到时候你一样是瞒不过去的!”
“而现在,你若跟我们说实话,王爷说不定会看在你有意悔改的份上饶你一命!”
“若之后能帮着王爷一起为百姓做好事,驱散瘟疫,肯定还能将功赎罪呢!”
宁绮萝这话有很强的鼓动性和煽动性。
但她也没办法,扬州城那么大,光靠张荣曜一个人根本顾全不了。
就算现在方子已经研制出来了又如何?最根本的原因不在于如何救治百姓,而在于怎样才能让瘟疫消失。
这远远不是张荣曜一个人能做到的。
除非整个扬州城的人都齐心协力,听从张荣曜和赵明然的管教,共同对抗才有希望。
至于她和墨景和,虽然现在在扬州城中,可他们毕竟不是扬州的人,或早或晚总归要离开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现在宁绮萝和墨景和已经知道这事和墨祈云有关系了,也知道若没人指使赵明然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朝廷对这干。
如果真能把赵明然拉到自己队伍中去,手上不就多了个人证吗?
到时指认墨祈云就又多了几分胜算。
宁绮萝想的是不错,就看赵明然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墨景和也继续向他施压。
“赵明然,你真要和朝廷为敌吗?父皇并不知晓此事,但本王已经来到扬州城了,父皇一定会让本王来调查此事。”
“如今本王抓住了你,你也吃下毒药,除非你以死谢罪,否则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本王现在可以答应保全你全家,甚至你的命本王爷敢保,但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家三岁的小儿子,本王也不会心生怜悯的!”
“不!”
赵明然大吼一声,疯狂摇头。
“王爷,求您开恩!一人做事一人当,下官做了糊涂事理应受罚,就算是失去姓名也在所不惜。”
“可我的孩子还小,都说祸不及家人,王爷,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
赵明然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他哪里是帮墨祈云一个人,这分明是在对抗整个朝廷!
如果皇帝支持墨祈云这样做,那他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跟赵明然这样暗中书信往来呢?
干脆明明白白的招摇过市,或皇帝把这扬州的事交给墨祈云来处理,再让他往这边走一趟不就可以了吗?
这一切都说明,皇帝不可能放弃扬州城的百姓。
哪怕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他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到时皇帝未必肯对墨祈云怎样,至于赵明然,肯定必然是替罪羊了,想活都活不下来。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还有自己家人以后可能受得罪,赵明然彻底慌了。
“你应该知道,本王想从你嘴里听到什么。”
墨景和脸色十分难看。
这件事拖了太长时间,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一直等着赵明然忏悔。
他若能够如实说来,他的确会像宁绮萝方才所说那样仔细考虑一下,是否拉赵明然入自己的队伍。
但他如果真无心悔改还,要继续和墨祈云一起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宁绮萝不再说话。
刚才她没吃饱,现在拿起筷子又吃了点。
墨景和也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等着,只不过嘴角紧抿着,心情不佳。
赵明然不敢吭声。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头上涌出不少汗水来,脸色十分犹豫。
宁绮萝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一个男人有责任心,家人就是他的软肋。
只是不知道,墨祈云有没有拿他的家人来做要挟。
又过了整整一刻钟的功夫,宁绮萝和墨景和等的都快不耐烦了,赵明然才猛然抬头。
“只要王爷能护我全家,我愿意把身家性命一起交到王爷手中,希望王爷不要让下官死不瞑目!”
他是真被吓怕了,颠三倒四说不清楚。
但墨景和听懂了,点点头。
“你只要对本王坦诚,本王一定不会寒了你的心,那你就如实招来吧。”
虽然在这之前墨景和已经猜到一些了,但有些事情必须得让赵明然和亲口来说才算证据。
宁绮萝拿来支笔,在一旁记录。
看这阵仗,赵明然也知道自己无处可躲了。
他只有一位夫人,从没有任何小妾,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今年他都四十多岁了,儿子才刚刚三岁。
老来得子,赵明然对这个儿子十分溺爱。
他宁愿自己死千次万次,也不愿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刚才墨景和那话,直接拿捏住了赵明然的死穴。
他真的没有选择了。
“其实这事和王爷所猜测的差不多,一切都是墨祈云主动提出来的。”
赵明然既然已经开了个口子,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了,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清楚楚。
他语速并不快,似乎有心照顾宁绮萝记录的速度,缓缓道来。
“下官和张大人有仇。”
赵明然才刚说这一句话,宁绮萝惊讶挑眉。
“你和张大人有仇?我没听错吧?张大人是个好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你有什么理由恨他?他又是如何得罪你的?”
赵明然冷冷一哼,面目狰狞。
“我坐着扬州通判有些年头了,眼瞅着过了第十年便有希望成为扬州知府,可谁知道张荣曜却被朝廷下放到此处,夺了我的官位,我怎能不恨他!”
宁绮萝:“……”
这事说起来她父亲还真得负点责任呢。
上次在荆州时宁绮萝就听张荣曜说过,他原本是京兆尹三品大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