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尸体是不往水里扔了，那动物的呢？”
扬州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喂鸡鸭鹅和牛羊一类的家禽牲口。
人都感染瘟疫了，动物也跑不了。
那这些动物的尸体又是怎么处理的？
张荣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得跺脚。
“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多谢宁姑娘提醒！”
他说着朝外一招手，“来人，快去派几个人协助王爷，看看百姓家中动物的尸体都是如何处理的，一定要仔细查清楚，听见没有！”
宁绮萝嘴角无语一抽。
合着在这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些问题。
但宁绮萝曾经在父亲的笔记中看到过。
一般来说，瘟疫不会突然产生，也不会突然消失。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动物尸体处理不当才会导致瘟疫快速蔓延。
她原以为这是常识，现在才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人都不当回事。
但生气之余，宁绮萝心里也有几分高兴。
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找到原因了。
那接下来只要把水源的问题控制住，想来扬州城的瘟疫就能迎刃而解了。
张荣曜也是如此想的。
他很高兴，满面红光，不停的向宁绮萝道谢。
整整一天，宁绮萝把熬好的汤药给病人喝下去，并注意到有几个症状较轻的病人情况的确有所好转。
而那些重症的只是控制住情况没再继续恶化，并没有好转。
宁绮萝仔细想了想，这些人病都快死了，也许是药量不够。
要么增加用量，要么增加次数。
宁绮萝把这个想法说给李太医听，他也很赞同，马上就安排人去做了。
晚上墨景和回来时，宁绮萝仔细问了他水源那边的情况，这才知道百姓的安全意识究竟有多差。
自从瘟疫爆发后，牛羊也好，鸡鸭鹅也好，又或是人的尸体，瞬间暴增，根本处理不过来。
而他们也知道，尸体长时间不处理是会产生瘟疫的。
为了一了百了，也为了眼不见心不静，他们自欺欺人，干脆把这些尸体全部都扔到河水中去。
最近虽说天冷了，但河水依旧湍急，水源充裕。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就有样学样。
这八成就是瘟疫一直迟迟不散的主要原因。
“唉，他们也太糊涂了！”
宁绮萝不由得叹息一声。
“看来等瘟疫解决后，张大人可有的忙了，最起码得让老百姓知道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
宁绮萝从父亲的手札中得知，每隔几十年或上百年，全国某些地方就会爆发一次瘟疫，可大可小。
宁绮萝至今不知那些瘟疫是如何产生的，但既然有办法控制了，就一定要让大家都知道，以免重蹈覆辙。
下人送来两碗参汤，墨景和把其中一碗递到宁绮萝跟前去。
“累了一天了，喝点参汤缓缓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忙。”
呢宁绮萝一皱眉，“王爷说的是百姓的事吗？我忘记告诉王爷了，新的药方已经研制出来，我给几个症状较轻的人服用后情况明显好转。”
“但那些重症的一时半会还难以见效，我正想着吃过饭后去找李太医，再跟他好好琢磨琢磨药方的事呢。”
但墨景和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也是巧了，今天他去查看水源时，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那。
见到墨景和时，他们几个明显慌张不少，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墨景和也觉得奇怪，扬州城都已经这样了，凡是健康的百姓全部都被送去后山，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留在扬州城内的几乎全都是老弱病残。
那这几个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他便上前询问。
可他一去，那几个人居然像见鬼似的撒腿就跑。
墨景和便让人去抓他们回来，可惜没有抓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宁绮萝也很震惊。
“王爷是不是搞错了，也许那些人就是后山的，听说王爷来了特地过来瞧瞧的。”
“不会。”
墨景和严肃的摇摇头，“若真是后山的，他们为什么要跑呢？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
“且看他们这样子，并没有向本王提出任何诉求，显然无事发生。”
“那他们为何出现在水源附近可就很耐人寻味了。”
其实墨景和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对于某些老百姓来说，不知道把尸体扔到水中会爆发瘟疫挺正常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上学堂读书。
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瘟疫就爆发的那么快，原先扬州城足足有好几十万人，现在就只剩下不足十万，速度未免太快了点。
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他心中实在想不通，所以这几日便经常往水源附近跑。
一来是想探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二来也是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人为因素。
谁能想到，今天还真发现异常了。
宁绮萝震惊的瞪大双眼，猛的站起身。
“王爷的意思是说，有人投毒？”
她声音并不低，甚至比较高昂。
墨景和拉了她一下，“目前尚无证据，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本王只是猜测罢了。”
宁绮萝心中却很不安宁。
她算是比较了解墨景和的了，若这事真没有证据，他不会直接说出来的，也不会用这么笃定的语气。
可现在他已经说了，还是只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这就说明，即使墨景和手里没有证据，估计也差不离了。
否则怎么解释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见了墨景和还转身就跑呢？
墨景和是端王殿下，哪怕那些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看这身衣服也能看出他身份不是一般人，总归要和皇家有点关系。
他们这一跑，恰恰说明他们是做了坏事心虚，生怕墨景和抓他们。
宁绮萝脸色惊疑不定，好一会后才道：“若真如此，那就不难解释为何这瘟疫久久不散了。”
“但我想，张大人掌管扬州城那么多年，未必会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不如把这事也告诉张大人，让他来做决定，或许咱们能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