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娜娜并未立刻回应,而是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后,方才回答:“两人,一男一女,我所感知到的活人气息只有这两个,至于死者的气息,则有十数位,全都是人类修士。”
“那男女二人是否同属一个势力?”杜莎沉吟片刻,又问。
胡娜娜本无意回应他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名义上她是他的弟子,便还是应声道:“没错!”
杜莎皱眉道:“胡娜娜,我明白你对我有所轻视,对此我并不抱有过高期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非有意为难你,而是在推测这二人究竟是敌是友。”
胡娜娜身为狐族,自然承袭了狐族祖先的狡黠智慧,此刻她立即理解了杜莎的意思:眼前五百米处的那些尸体极有可能是被前方那对男女修士所灭,然而并不能确定他们是一同行动抑或是其中之一单独所为。
若是二者联手行事,那么这对男女无疑是敌非友。
相反,假如其中一人并未参与屠杀海澜宗门弟子的行为,那他们中的一方就有极大可能成为己方的潜在敌人......由于两人均停留在原地,胡娜娜只能确认这一点,却无法判断他们的具体状况。
假如有其中一人真是海澜宗的高手,并且重伤了己方队伍中的一位强者,倘若贸然前去,岂不是如同送羊入虎口?
“哼,这些人类修士果然狡诈。”胡娜娜语气满含不屑,心中却对杜莎多了几分警惕之意。
杜莎显然比那位被戏称为“妖狐”的胡娜娜更早领悟到了关键所在。在修炼界中,狐族并非如熊族那般被视为智慧贫瘠的族群,唯有熊族才会痴迷于力量的盲目追求,忽视智谋的价值。
那该如何应对呢?胡娜娜对于杜莎心思繁复的态度一直抱有不满,然而面对当前困境,她不得不与杜莎商议。此刻,队伍中的乌拉仅为一名单纯的战者,艾小爱这位小仙童顶多只能算是庇护的灵兽,唯有杜莎和她保持着清醒的认知。倘若她们在这月影森林之中待至拂晓,必会遭逢海澜宗巡逻弟子的搜捕,其后果不言而喻。
如今通往风雷峡的唯一路径就在前方,若我们在此地拖延至黎明时分,你们也都清楚将会发生何事。
但现在贸然闯过亦非良策,前方必定驻守着修为高深的存在,他们的立场不明,风险系数极高。一旦败北……
艾小爱瞬间领悟到当前的危机程度,她坚定地挺起稚嫩的胸膛,紧紧握住杜莎的手,眼中闪烁着决绝之色:主人,请您放心,就算只剩下一息尚存,甚至是半息之力,小爱也誓保您不受任何一丝损伤。
杜莎心中五味杂陈,竟然沦落到需要依赖一个小仙童守护的地步,让她羞愧不已。
胡娜娜焦急地催促:你快做决定吧!我无法承受杜莎姑娘万一有个闪失的责任。
乌拉则沉声道:主人,一切由您决定。
杜莎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深知眼前的决策攸关生死。半晌之后,她始终以叶涛前辈那般深思熟虑的策略权衡利弊,最终狠下决心:我们必须立刻前行,留在此地等待天明只会走向死胡同。但是,我们不能全部一同前往。
乌拉,胡娜娜,艾小爱,你们都暂且留在此处,让我先行一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惊呼。
乌拉拧紧眉头,斥责道:这是胡闹!
胡娜娜也焦急地质问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吗?
艾小爱紧紧抓住杜莎的手,泪水盈眶地看着她,虽未曾言语,但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分明写着主人,别冒险。
然而,杜莎又一次展现了她无私赴险的决心,几经劝阻无效后,直至杜莎提出了看似可行的应对策略,才令大家勉强点头答应。
杜莎强装镇定,行至五十丈外一处浓郁的天地元气汇聚之地,终于发现了前方两人——一男一女,均约莫三旬年纪。男子身着黑衣劲装,半张面孔掩于其中,难以窥见真容;女子貌美且气质冷艳,身上一袭洁白罗裙沾染了几片血渍,然而衣物并无破损,那些血迹并非源自于她。
杜莎对此男女背靠背僵持不动的情景感到困惑。他们腰间的长剑悬而不发,静止如雕塑一般。
咳咳,敢问两位尊驾……杜莎等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这份诡异的寂静,便低声询问道,晚辈迷失了道路,不知能否向二位请教前行之路?
回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杜莎心中暗自嗤笑,心想:这小子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家伙。
她眼中闪烁着倔强之色,愤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询问便是!”
动身之际,他却发现自己的步伐犹如被仙家禁制束缚,竟半步难移,分明是中了某种高深的定身法术。
糟糕,怕是不慎落入了陷阱之中!
杜莎心头涌起一阵苦涩,视线在那位倾国倾城的女修与面遮黑纱的神秘修士之间徘徊,最后落在女修冷艳的脸庞上,恳求道:“前辈姐姐,在下刚刚接到家中传讯,母亲告知早已烹饪好的灵膳已搁置许久,若再不归家,恐怕灵膳便会失去其温热之效,食用后恐引得修为震荡,脾胃受损。”
然而,那美艳女修并未搭理他。
杜莎不由得恼火起来,心想你们不理我,那我也懒得理你们!他转而对那蒙面修士言道:“阁下虽然面覆黑纱,但晚辈仍能感知到您体内流淌的浩然正气,想必您定是一位修道界的仁义之士。请您高抬贵手,解除这令我无法行动的定身法术吧。家母此刻已多次传音焦急呼唤,实在容不得晚辈在此久留了……”
然而,连那酷酷的蒙面修士也没有回应他。
“唉——” 杜莎悲从中来,悔恨不已,早知前方有这样的境况,何必要孤身一人前来此地呢?如今看来,这回可是真的把大话吹过头了。
此时,美女姐姐冷哼一声,开口道:“宁不仁,你认输吧……”
此言一出,杜莎顿时欣喜若狂,急忙接口:“前辈姐姐,您……”
却被女修一声冰冷的“住口!”打断,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神犀利地盯着面前的宁不仁:“只要你肯认输,并交出入门令牌,我宁晴雪保证,至少会让你安然离去,保全全尸。”
杜莎额头渗出冷汗,心里暗自腹诽:这也叫劝降吗?全尸碎尸还不是一样都成了尸体,人死了还关心死后如何有什么意义?这哪里是劝降,分明是要逼人家拼命!
面对宁不仁充满哀伤的声音:“晴雪师姐,何须这般步步紧逼?你清楚得很,那件东西乃是青川师兄赠予我的定情信物……”
“你给我住口!” 宁晴雪怒声呵斥。
杜莎差点没忍住也跟着吼一句“你给我住口”,但他念头一转,随即想到或许这对修士间的纠葛,其实另有隐情,便强行咽下了这句话,避开了关于“性取向”的敏感话题。
他轻咳一声,试着调解局面:“两位大侠,冤家宜解不宜结,晚辈只是途经此地的散修一枚,两位之间的恩怨怎能让晚辈无辜牵扯其中呢?不如这样,先解开晚辈身上的定身法术,日后我在前方的坊市品尝到美味佳肴时,必会差遣妖兽送几道菜肴给你们两位享用,毕竟你们在此僵持已久,想必也累了。”
“你给我闭嘴!” 宁晴雪再次呵斥。
杜莎忍不住抱怨:“前辈姐姐,能否换个说法呀?”
此时,宁不仁语气平和地道:“这位小兄弟,抱歉了,家师妹初入江湖,尚未学会如何妥善处理人际关系。”
杜莎心中暗想:瞧瞧人家青川师兄,相比之下,你这师妹得多学学如何待人接物才是啊。
他故作大度地回答:“无妨,晚辈素来对于率直坦诚的人,总是抱以……嗯,不对,应该是特别敬重的态度。”
嗯,甚妙啊。 宁不仁微微颌首,随后言道,“这位道友,敢问能否请你施以援手?”
你欲请我相助? 杜莎苦笑回应,“道兄,你看我此刻身陷禁制,连行动都不能自理,又如何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呢。”
宁不仁淡然道,“贫道可以为你解除此禁制束缚,事成之后,我自当赠予你一份重谢之礼!”
提及重谢,杜莎心中并未泛起金银财宝的涟漪,毕竟出身仙门世家的他,并非未曾见识过天地灵宝。他本能地将“厚重”二字联想至价值连城的秘境至宝。
此生虽身为上门赘婿,地位不高,但所娶乃是魔尊之女,纵然在财富上也断不会亏待于他。杜莎摆了摆手,“至于酬劳一事,便不必再提了。我辈修士,行走天涯,同为三界英豪,异域男儿,相互扶持乃是道义所在。一旦收取酬劳,我这‘云中鹤’的清誉恐怕就要因此受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