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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诸女之事

    随后,朱景洪又试了冕服和衮服,这两件登基和大朝会要穿,务必得确保不出错才行。

    试衣期间,朱景洪问道:“后宫诸妃,都已搬走了?”

    “大行皇帝诸妃嫔共二十八人,差不多都搬了,如今已在西四宫妥善安置!”

    所谓“西四宫”,便是长乐、永康等宫殿,专门安置历代先帝诸妃。

    之所以说是历代先帝,是因为除了朱咸铭的妃嫔,还有康宗朱心堪的一些妃嫔。

    甚至在尚仪局汇报后,宝钗才知还有世祖妃嫔存世,当年花季少女如今已年近七旬。

    “嗯!”朱景洪应了一句。

    他对这件事没啥触动,而一旁的黛玉湘云,听了只为这些人感到心疼,毕竟西四宫那边住着虽衣食无忧,可没个盼头日子都比较凄凉。

    这时宝钗又道:“有两件事,还得讨你的示下!”

    “你说!”

    “母后崩逝之后,嘉贵妃娘娘协理六宫,照料父皇起居无微不至,总还是有功的!”

    “所以……为表皇家孝悌之义,臣妾以为……是否可加封其太妃!”

    并非皇帝死了,其妃嫔就自动升为太妃,这需要正式册封。

    这嘉贵妃只育有一女,为长庆公主朱云梅湄,朱景洪该称其为大姐。

    不只嘉贵妃对宝钗极好,长庆公主朱云湄更与之时常走动,比朱云笙这位嫡亲妹妹还要亲密。

    所以宝钗才会有此提议,当然这也算是顺水推舟,加封先帝妃嫔表示孝悌,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

    思索一番后,朱景洪道:“此事你考虑好便是,善待先帝诸妃嫔乃大事,不可有差错!”

    朱景洪实在太忙了,天下各省各藩国之军政事务,已经让他忙得是焦头烂额,后宫的事情他根本没心思去管。

    随后宝钗道:“那此事……便定下了?”

    “嗯!”

    这边朱景洪试着衣服,关于今日六部九卿被罚俸一事,也已陆续在官员之间传开。

    “这般处置,着实严厉啊!”

    “圣上久历行伍,御下有治军之气,却也不奇怪!”

    “往后我们,可得小心谨慎才是!”

    以上类似的论述,在各部院基本存在,虽然听起来没啥问题,但细想之下还是蕴有态度。

    时间来到下午,结束一天的忙碌之后,贾雨村与一众同僚话别后,便乘车返回府中。

    虽然还在国丧热孝之内,官员们除了通过穿戴体现戴孝,其作息时间已基本恢复正常。

    回到府中,贾雨村就进了书房,此刻的他有些踌躇。

    按理说,如今他还不满五十,就已升到刑部侍郎,最关键是他从知府到刑部,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

    这已是超过绝对大多官员,毕竟他若再进一步,便可位列九卿之职了。

    而现在,他已盯上了九卿的位置,且已在谋划入阁拜相。

    今天六部堂官被申饬罚俸,让他看到再进一步契机到了,所以他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

    把朝中情况仔细思索后,贾雨村下定了决心:“刑部这位置待不得了,礼部侍郎崔裕有意告老,我当谋取此职!”

    虽然品级相同,但礼部侍郎要清贵许多,往后进位尚书概率更大,再然后便该入阁了。

    他正思索之时,其妻娇杏进了书房,轻声提醒道:“老爷,金陵来人了,想要见您,还带了东西来!”

    贾雨村便问道:“谁家来了?”

    “高家!”

    “哪个高家?”

    “老爷竟忘了,便是现任按察司副使高晗,督学的那位高学政!”

    “原来是他!”贾雨村微微点头。

    贾雨村是从金陵起家,金陵布政司按察司及各府县官员,多数都跟他有往来,其中一些更可称为他的门人。

    比如这位高学政,便是由贾雨村提携而起,升任按察司副使还不到一年。

    “他家谁来了?”

    “是他本人前来,说是来京述职,现在前厅奉茶!”

    听到“述职”二字,贾雨村就知是胡说,一般述职都是在春季,且该藩司臬司之长官一人前来,根本不可能派个副使过来。

    但这里,贾雨村还真就说错了,高晗来京真是为了述职,为的是上半年的那些案子。

    刑部金陵清吏司审卷时发现,金陵的卷宗有不详不周之处,便让金陵按察司给出情况说明,然后那边就派了高晗过来。

    之所以派人过来,就是因为这事说不清楚,所以让高晗前来“协调”关系,所以这厮到京便先来找贾雨村,毕竟后者乃是刑部侍郎。

    这里值得玩味的是,贾雨村专管清丈案,卷宗出现问题他却不知道。

    刑部之内,有此能力的人不多,要么是刑部尚书严林,要么是刑部左侍郎赵敬中。

    这个时候,贾雨村还不知这些内情,所以在嘀咕几句之后,他便起身往前厅去了。

    当然,他只要稍微询问情况,就会明白怎么回事。

    再说南城街头,从都察院下值的李自恒,回家时得知旧友来了,原本郁闷的心情立刻好转。

    南城的房子虽便宜些,可李自恒只凭俸禄,也只租得起一个小院子,住着他和一名妾室外加三个仆人。

    而他的正室,则是在家照料公婆,同时抚育子嗣。

    “冯兄,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半个月前,你就回金陵去了!”

    虽然二人辞别不过半月,但重逢冯渊依旧让李自恒欣喜。

    冯渊提着食盒,答道:“行至颍州,得知先皇崩逝,故而折返!”

    “这是为何?”

    “依例新皇继位,要开恩科……所以我就不走了,干脆待到明年春!”

    这已经快九月了,冯渊到金陵已是十月,待不了两个月又得启程,确实不如留在京城备考更好。

    进到院中,冯渊接着说道:“今天我带了些酒菜,咱们喝点儿?”

    “这……国丧期内,饮酒怕是不妥!”

    “知道你不会喝,和你说笑呢……我带了好茶来,今天咱们畅聊一番!”

    听到此言,李自恒方松了口气:“如此……便多谢了!”

    二人进到屋内,李自恒的妾室便拿过茶叶,去到厨房烧水烹茶去了。

    他的这位小妾,是其妻担心他在京城照顾不好饮食,所以花“重金”买了个丫头伺候他。

    李自恒是个实在诚人,于是便给了这丫头名分,毕竟他也给不了人家其他东西。

    老实说,如他这般清苦的二甲进士,大明朝这三百多年来也极其罕见。

    “自恒兄,你为何愁眉不展?”

    “今日廷议,诸公议谥有疏,圣上震怒加以申饬,还罚了三位大学士、六部九卿三个月俸!”

    “哦……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后,冯渊便道:“他们这些人,又不缺这些俸禄,伱就别为他们操心了!”

    在冯渊看来,李自恒是把别人看得跟自己一样,认为三个月俸禄是很大的事。

    这时李自恒叹道:“奏事各抒己见,难免有高下优劣之别,圣上因言而降罪,这可不是好事!”

    听到这话,冯渊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感到惭愧,毕竟刚才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冯渊问了具体情况,二人言谈时茶已上来了,冯渊一边听一边给李自恒倒茶。

    正当端起茶杯,示意李自恒品尝时,后者却道:“我打算上奏,规劝圣上虚怀纳谏!”

    冯渊正喝茶,听到这话愣一下,竟被茶汤烫了舌头。

    “什么?你说什么?”冯渊追问。

    “我想上本进谏!”李自恒极为认真答道。

    如果别人这么说,冯渊只会认为其口嗨,即便真做了也是沽名钓誉,但对李自恒他不这么想。

    所以他知道,这位如果上奏,那是真的会就事论事,不太会给新帝留面子。

    “自恒兄,你才到都察院,往后的路还长,一切当以谨慎为重!”

    略微思索后,冯渊又道:“这大明朝不缺一个御史,但缺做实事的清官,你不为自己也该为百姓着想!”

    冯渊这话情真意切,大明朝那么多官员,死了谁他都不会难过,李自恒这样的人该好好活着。

    “即便你要进言,也得调准挑准时机才对,眼下圣上即将登基,这个时候跳出来……岂不是自寻短见?”

    “何况圣上申饬重臣,也未必是因言降罪,圣上如今二十五,未免被一众老臣轻视,借此立威也在情理之中!”

    冯渊的这些话,引发了李自恒的思考,这让他开始重新审视今日之事。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随后李自恒作揖道:“冯兄,多谢指教!”

    冯渊答道:“你呀……就是太直了,这些你可得改,得跟王大人多学才是!”

    转眼之间,又是七八天过去,时间来到了八月二十。

    大行皇帝需停灵二十七天,还有四天期限就满了,到时皇宫内外都会恢复正常。

    太子行在之内,宦官侍女们忙碌着,只因今日他们要搬进宫去。

    对于要进宫这件事,王府诸女却是有喜有忧。

    最高兴的莫过于甄琴,高贵的甄选侍即将驾临禁中大内,这件事想想她都觉得激动。

    揽月苑内,甄琴拉着英莲,说道:“咱们是圣上潜邸之妇,此番至少能得个妃位,之后再花些功夫谋求贵妃,再之后设法受封皇贵妃……”

    “琴姐姐,可我记得,皇贵妃一般不设!”

    在没有皇后,且短期内不立后时,才可能有妃嫔被册为皇贵妃。

    大明这三百年来,活着做过皇贵妃的人,基本后期都被册立为皇后。

    眼下皇后还在,你又不是格外受宠,还想被册封为皇贵妃,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英莲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她话只说了一半。

    甄琴答道:“我难道不知道?事在人为嘛,如今我膝下育有一子,只要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未必没有机会!”

    另一边的银安殿内,惜春和朴真英也在忙碌。

    她俩是银安殿侍女,贴身伺候朱景洪起居,这些天朱景洪进宫去了,她俩就更是闲得发慌了。

    闲了她俩就聊天,如今也成了熟人。

    以前惜春一直觉得自己惨,可听了朴真英的身世后,她发现自己还算幸福。

    毕竟她未有过吃不饱,也没有过亲历战乱,跟没有跟家人生离死别,孤身一人漂泊万里来到异乡。

    双手撑着脸蛋儿,二女趴在银安殿东侧书房窗台上,看着外面忙碌来往的宦官。

    良久之后,惜春叹了口气,说道:“再过些日子,进了宫去……我们还不知在哪儿呢!”

    她认为宫里不是好地方,所以对未来很是担忧。

    “在乾清宫当值也好,浣衣局洗衣服也好,我都可以去!”

    听到朴真英这话,惜春笑道:“你就别说这些了,你那位李姐姐定会把你带身边,岂会让你去浣衣局!”

    朴真英遂笑道:“既然我都不必担心,你就更不必忧心了!”

    “皇后贵妃们,皆与你有亲,还有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你比我可好多了!”

    所谓的“还有什么”,其实指的是迎春探春,如今这二位已在公开出入,不出意外也将会有名分。

    撑起身子,朴真英看向一旁惜春,笑着说道:“大明有句古话,苟富贵勿相忘……往后还望惜春妹妹,多多提携才是!”

    这虽是在开玩笑,却也是朴真英的心里话,毕竟宫里有多危险她知道,多个人情便多一条路,说不定便能救自己一命。

    惜春笑了笑,答道:“这倒简单,但妹妹有个条件!”

    “你说!”

    “早上开始搬东西,妹妹着实有些累了,左边书架上那些东西,姐姐若能一人收捡……”

    她们两个,当然也有自己的任务,眼下正是中场休息。

    朴真英非常大方,说道:“妹妹啊……我原以为咱们情同姐妹,没想到真是情同而已!”

    “罢了罢了,你既叫我一声姐姐,多吃点儿苦也没什么!”

    惜春跟着站了起来,撇着嘴说道:“还没请你帮什么大忙,就说这些来编排我,你这姐姐也太没良心了!”

    “谁没良心了?前些日子一个人怕鬼,是谁陪你一同入睡哄你?”

    “大前天东西找不到了,又是谁帮你寻出来的?”

    “还有昨天下午……”

    丑事被翻出来,惜春岂会让朴真英继续说,便见她走向书案说道:“该做事了,不然午膳要误时辰!”

    “这个时候说要做事,你可真是会挑时候!”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还是要做好,所以她俩又聊开始干活儿,今天又是还算美好的一天。

    提前做完事后,二人便去了后园转悠,年轻少女喜欢玩闹也正常。

    但她二人才到后园,便有侍女来找惜春。

    原来是探春二人找她过去,没办法惜春只能辞别朴真英,朝着东面的竹园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