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和仿佛是从外面快跑赶过来的,愤怒的脸上满是大汗,气息急促,双眼通红。
等到众人目光都看到他身上时,他平息了一下呼吸,来到庞氏的身旁,跪下。
“皇上,臣有证据证明,篱亲王妃,就是杀害我二弟三弟的凶手!”
“而篱亲王,为了救王妃,不惜火烧大理寺,用一个死人的尸体冒充凶手,偷天换日,将如今的篱亲王妃救了出来!”
大殿上气氛顿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好似这不是一场宴会,而是一个审案公堂!
启文帝的兴致已经被败得一干二净。
不论这郑家所说之事是不是真的,他的这场御宴,被弄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天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场宫廷御宴了!
此时他觉得,这郑家不是来讨伐篱亲王夫妇的,而是来讨伐他的!
刘钦公公对启文帝甚是了解,仅凭一个眼神和微压的唇角,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当即沉着脸上前,问道:“郑都尉,不论你今天手握何种证据,这是皇宫御宴,不是刑案公堂!”
冷着脸说完郑子和,他又走到郑拥文身边,小声道:“郑国公,趁着皇上还未动怒,赶紧带着夫人和公子退下吧!”
然而,郑国公始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启文帝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意越发升腾,手掌一挥,直接将身侧桌案上的酒杯,扫到了地上。
青玉透光的酒杯碎在大殿上,滚在郑国公的手掌前。
皇帝动怒,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同时暗骂这郑家不识好歹!
皇帝都给他们好好退走的机会了,就非要在御宴上大闹吗?害得他们也跟着受罪!
郑子和与庞氏也是身体一颤。
他们做这件事之前,已经猜到皇帝会震怒,可真当这个时候来临时,他们才知道,皇帝一怒,威压震天!
那沉重的压力,几乎要让他们生出了后退之意。
启文帝稍稍冷静了一下,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铁了心,不让朕过个轻松的夜晚了!”
“既如此,那朕就好好听听,你们郑家到底有着多大的冤屈,值得你们宁愿破坏御宴,也要将此事进行到底!”
说完,他看向宴席上的百官,道:“诸位爱卿,你们也都坐下来吧,与朕一起听听吧!”
郑子和怎么可能听不出皇帝的话外之音?
豆大的汗珠从双鬓流落,他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晋王。然而,晋王面色平静,甚至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回复。
他心中冷笑,也是,他本就不愿意他这么做,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相助?
还好,他手里已经拿到了人证物证,定能将那舒禾钉死!
待百官坐好,启文帝淡淡开口,“老七,老七媳妇,面对国公公子的指控,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宴席上,张之柔担忧地看着舒禾,若不是百里如姝拉着她,她早就冲出去了。
百里墨卿开口道:“父皇,既然郑都尉说有证据能证明,阿禾就是杀害郑家两兄弟的凶手,那不如先听听他们的指控吧。”
“毕竟,事情不说清楚,儿臣与阿禾也无从辩驳不是?”
启文帝点头,说得也有道理。
他看向郑子和,“郑都尉,那你就说吧,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不过朕要提醒你,此事若最后不能证明篱亲王妃有罪,那你们郑家以下犯上,扰乱宫廷御宴的罪过,朕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郑子和咬了咬牙,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出来,“皇上,此乃物证!”
刘钦看了一眼皇帝,得了眼神示意后,立即走下来将郑子和手里的小木盒接了过去。
“此木盒中有两张药方,一张,是方才篱亲王妃为家母看诊之后写下的。”
“另一张,则是臣从工部侍郎温大人手里拿到的。这是珍药阁前主人柳如新,为温夫人所开的药方!”
“微臣找人鉴定过了,这两张药方的笔锋,落笔轻重,以及外形痕迹皆是如出一辙!臣有理由相信,这两张药方,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张之柔听了这话,心脏狂跳,眼中有愤怒涌出。
“难怪那郑家一定要禾姐姐看诊,原来,是为了禾姐姐药方笔迹!真是阴险!!”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张之柔脸上露出担忧,几乎要站起来。
百里如姝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疑惑,“阿柔,你在说什么?七嫂的笔迹,有什么问题吗?”
张之柔神色微凝,她差点忘了,十一公主还不知道舒禾的另一个身份呢。
见她一脸的紧张,百里如姝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阿柔你别担心,你看七哥和七嫂,他们那么淡定从容,想来那郑子和说的话,都是无稽之谈。”
张之柔表面微笑着点头,双手却在桌案下捏成了拳。
禾姐姐方才写药方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万一真的被人验出来,会不会对她不利?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让这不利的局面,转变一下!!”张之柔在心中默默说道。
同时,她在心里,将所有的事详细地过了一遍。
启文帝看了一下两张纸的笔迹,微微皱起了眉。
确实十分相似。
“刘钦,将两张药方送去给篱亲王妃看一下。”
待百里墨卿看完之后,脸上带了几分讽刺,问道,“所以郑都尉是觉得,仅凭两张笔迹相似的药方,就能将篱亲王妃,和一个死去的人画上等号?”
郑子和仿佛早就猜到百里墨卿会这样反驳,脸上没有半点慌张,而是将充满挑衅的视线,落在了张之柔身上。
“两张药方当然不够力度!”
“可若真是完全不同,且互不相识的两人,她们的身边,会出现同一个至交好友的几率,有多大?”
“张之柔张小姐,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