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和拿到药方之后,低垂的眸子下闪过一份得逞的得意。
舒禾见他拿着药方离开,默默收回了眼神。
她看向国公夫人,用锦帕擦了擦纤细莹白的双手,“夫人,恕我直言。据我所知,三公子之所以被人杀死,是因为三公子带人打砸珍药阁,还杀死了珍药阁的一名药童。”
“那珍药阁的主人柳如新,是为了给药童报仇,这才取了三公子的性命。”
“还有您家的二公子,他是在大理寺大牢被杀的。而京都早有秘闻传出,说二公子在大牢中,欲对柳如新行不轨之事,这才被柳如新反杀。”
“最后,还有您家的大小姐,真正的死因是中毒。可下毒之人,您怎么就能确定是柳如新呢?”
“这天下,会使毒药的人,可不止柳如新一个人!”说完,舒禾的目光落在郑国公夫人身后的郑筱蝶身上,眼中浮现一抹神秘的笑,问道:“你说呢?郑二小姐?”
郑筱蝶面色一变,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恐。“我,我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她的自控力还算不错,在郑国公夫人回头看她之前,很迅速地便将脸上的异样,全部隐藏。最后,只留给别人一双迷茫无辜的眼神。
舒禾唇角带笑,“不懂也没关系,有人能懂就行。”
“夫人,这种情况下,您还认为您家两位公子的死,是‘枉死’的吗?”
国公夫人脸色青黑,眼中满是不忿和鄙夷,重重地冷哼一声,“难道不算吗?一个贱民的命,也配本夫人的儿子为他抵命吗?”
“还有,王妃所说的,关于老二死亡的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一个柳如新,她也配入得了我儿的眼?”
“分明是那柳如新杀红了眼,蓄意谋害我儿!”
百里墨卿坐在舒禾的后方,听着这些话,身上的寒意几乎化成冰锥,朝国公夫人直射而去。“夫人的意思是说,那些大理寺监牢的犯人所言,都是假的?”
“那是当然!子平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对杀害他三弟的女人动什么心思?”
国公夫人微微耷拉的眼皮下,泛着阴冷的光,“那些传言,根本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舒禾淡笑着摇头,“既如此,那不如夫人说说,若是二公子不是想要对柳如新行不轨之事,又为什么会让人打开柳如新的牢房,还驱散狱卒,最终悄无声息的,死在柳如新的牢房之内?”
“这还用想?”她脸上明显激动起来,脸上尽是愤恨,“一定是老二想要为老三报仇,所以才会进入柳如新的牢房中,想要将她……”
听到这,舒禾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耐心,冷冷地打断她,“这么说,夫人是觉得,二公子进入柳如新的牢房,是想要亲手杀了她,为三公子报仇,是吗?”
国公夫人张开的嘴,很快地紧紧闭合。
她眼中目光警惕地看着对面的绝色女子,眼皮、眼眶不停地颤动,仿佛有杀意要溢出来。
她这是在给她下套吗?
舒禾轻笑,即便她不回答,也无所谓,总归她已经听懂她的意思了。
“夫人,您这么大岁数了,应该知道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二公子进入牢房中想杀人,结果学艺不精,被人自卫反杀,这难道不是他自己应该承受的代价和结果吗?”
“我也是不知道,您怎么还有脸说出什么‘枉死’,这种鬼话的?”
她脸上淡淡的讽刺,和语气里的阴阳怪气,狠狠刺痛了国公夫人的心脏。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自从当上国公夫人,外面的人哪个不对她低眉顺眼,恭维拍马?便是几个王爷皇子看见她,都得恭敬地喊一声“国公夫人”!
可如今,这个女人,这个很有可能就是杀死她孩子的女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讽刺她无耻!
这让她怎么能忍得住?
“你放肆!!”
一声愤怒的咆哮,一道尖锐的拍案之声,让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了。
就连上方的启文帝和西楚王都停了说话,疑惑地看过来。
“怎么回事?”启文帝皱着眉看向拍案而起的国公夫人。
什么意思?她是在对老七媳妇呵斥怒骂吗?
谁给她的这么大胆子?!
百里墨卿早就站在了舒禾身后,要不是舒禾拉着他,她早就一巴掌把这个该死的老妇拍出去了!
“国公夫人,何必动如此大怒?”舒禾站了起来,面上依旧是一片从容淡定,与对面气得几乎发疯的国公夫人,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舒禾继续道,“您若是觉得我说的话没有道理,大可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重复一遍!也好让各位大人评判一下,到底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若真是我错了,冒犯到了您和您家两位逝去的两位公子,我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向您郑重地道歉。”
此时,宾宴席上,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篱亲王妃不是在给国公夫人诊脉吗?怎么还吵起来了?”
“听着好像是跟国公府两个公子有关呢。”
启文帝听了这些话,脸上瞬间不悦,冷冷瞥了一眼那议论的官员,让他们闭上了嘴。
“舒禾,你与国公夫人之间,有何矛盾?说出来!”
“朕倒是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国公夫人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要斥责于你!”
郑国公坐在远处,对此处的事,恍若未闻,只默默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百里墨卿上前,将方才舒禾与国公夫人之间的对话,简单地对启文帝说了一遍。
他脸上露出不忿,很是失望地说道:“阿禾身为篱亲王妃,不顾身份地为国公夫人看病问诊不说,竟然还要因为几句实话,而受如此呵斥对待!”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的王妃,是他国公府能随意打骂的奴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