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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3章 公主的悲愤

    当阳谷口。

    当蛮族的七万铁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的风虎骑兵们都屏住呼吸,他们身下的战马在发出着某种不安律叫,马蹄在冰冷的地上来回踩踏。

    淳国毗邻天拓海峡。

    风虎骑军本就是引进了北陆战马后,才彻底的成为了淳国立国根基。

    据说是在风炎皇帝第一次北伐东陆失利之后,淳国三军都指挥使姬扬,提出了引进北陆优良马种的方略,使得风虎成为东陆三大骑军之一。

    在第二场远征北陆草原之时,姬扬率领全新的风虎铁骑作为北伐前锋,这位真武侯甚至都攻到了蛮族圣地彤云大山,烧山祭天,成为风炎铁旅里攻入草原最深的将领。

    在四十年后,蛮族铁骑在当阳谷口再度与风虎骑兵碰面。

    这天。

    初冬寒风吹拂过当阳谷里已没有了树叶的枯树。

    无数风虎骑兵亲眼看着蛮族铁骑纵横驰骋在大胤朝的王域。

    这群黑色骑军,将不久前还耀武扬威的皇室军队杀得溃不成军,羽林天军的白铠之上满是淋漓鲜血,金吾卫的贵族子弟变成丧家野犬,他们穿着带着家族徽记的铠甲,跪地求饶。

    那面黑色的王域界碑横立七百载岁月,如今却已四分五裂。

    风虎统领华烨,纵马出了当阳谷。

    丑虎抬眼看向不远处那如同黑色海洋一般的恐怖浪潮。

    只听见男人幽幽叹了口气。

    “世人皆以为,离国雷骑已是天下无双的骑军。”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识过蛮族的精锐铁骑,瀚州一百二十万拓的草原,才是真正养育绝世骑军的圣地啊。”

    蛮族骑军当中,年轻的长生王并没有从车厢里出来,而是这次南下的骑军统帅吕豹隐·厄鲁·帕苏尔出面。

    大君的九叔父告知了对面的丑将,他们来到当阳谷口的目的。

    “将离国的俘虏全部交出来。”

    华烨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蛮族大君竟是为了赢无翳那些赤旅残兵而来,他眉头皱起,但很快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

    不久后,风虎们看着那道黑色浪潮退去,他们每个人竟是都松了口气。

    华茗纵马上前,这位丑虎的独生子,模样远比他的父亲要好看太多。

    年轻将军缓缓带马上前。

    华茗低声道:

    “父亲。”

    “就这么放走那些赤旅兵士吗?”

    “毕止城明昌侯那边”

    华烨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某种难言的颓然,他好似是看见了东陆不久后的未来,东陆四州之地将会有更多蛮族骑军纵横捭阖,而能够抵御蛮族的东陆将领们,都死在了那座被称之不祥的殇阳关。

    华烨这时竟忽的笑了出来。

    “不过是些赤旅老卒而来。”

    “大胤皇室连殇阳关里的无数名将都可以选择不要,王域界碑被蛮族铁蹄踏平,天启城里的帝王跟群臣,他们敢放一个屁吗?”

    “既然都不想活,那就都别活。”

    天启城北门外。

    最高的那面山坡上,火光燃起。

    钦达翰王吕戈·纳戈尔轰加·帕苏尔,死在了胤喜帝九年的年末,他在蛮族大君车厢里,靠在自己孙子的肩膀上,身体缓缓地凉了下去。

    后世对于钦达翰王的评价相当高,他在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浩瀚的瀚州,在东陆皇帝浩浩荡荡掀起对于瀚州草原的北伐之时,带来草原各个部落团结在一起,跟最强大的敌人浴血奋战,在存亡的关头保住了北都城。

    他的名字在无数草原英雄里,威名赫赫。

    人们记住的,只有钦达翰王的无上荣光,只知道他是草原上的英雄。

    但吕戈的一生并不快乐。

    他因血脉而登顶,最终又因体内狂躁的青铜之血变得狂暴易怒,视人命如草芥,失去理智,放逐了最爱的妻子,勒死了亲生女儿,而后被儿子郭勒尔囚禁在地牢里三十余年。

    陆泽看着火光里消瘦的老人躯体逐渐消散。

    他低声的念着草原上的祷词。

    “魂归九天,魄落九渊。”

    “死亡对你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所有荣光跟诅咒,都会在我的身上终结,这里的风景很好,下次再将豹云旗帜插在天启城的城头吧。”

    蛮族大君将骨灰收起,而后他毅然的踏上了北归瀚州的路。

    后世的史学家们,对于长生王冕下的第一次东陆之行,都保持着惊叹的态度。

    人们根本不理解,为什么那时候的蛮族大君,极其招摇的来到东陆,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他在毕止城里横刀斩掉淳国国主亲兄的脑袋。

    他在帝都直接住进了天启皇宫,站立在藏书阁的最高处俯瞰巍峨帝阙。

    他在下唐成为百里氏的座上宾,于陵墓里拔起来了那把苍云古齿剑,甚至开启了藏匿多年的天驱武库。

    在殇阳关,他亲手埋葬了大胤朝的无数将星。

    他如此轻易的来,又轻飘飘的离开。

    只留下疮痍跟战乱并起的东陆乱世。

    蛮族大君这一次的南下,为蛮族之后的征伐打下了极其坚实基础,在这之后,风雨飘摇的大胤朝面对着汹涌的黑色铁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华贵的车厢里。

    惴惴不安的公主殿下将手紧握在衣襟之下。

    白舟月知晓,现在的她肯定没有半分公主仪态,这位饱览群书的小舟公主只看着天启城越来越远,她缓缓低着头,抿着嘴不发一言。

    瀚州似乎越来越近。

    直到陆泽这天来到车厢里,拎起她那尖尖的下巴,看着少女神色复杂莫名的娇嫩脸颊,而后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她湿润的嘴唇。

    “唔唔”

    白舟月挣扎着、抵抗着,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只能够被蛮族的君王予取予求,公主殿下的手死死抓着陆泽的胳膊,却感觉自己是抓着世上最坚硬的铁一样。

    许久后,衣裳半褪的白舟月才能够大口呼吸。

    她的身上满是被霸道留下的痕迹。

    悲愤、羞耻、无助、可怜种种情绪笼罩在一贯尊贵的小舟公主身上,令她的眼里噙着清泪,只恨恨的死死盯着陆泽。

    “再这么盯着我,就把你扒光丢在外面。”

    瞬间,泪水滑落,白舟月低下头去,呜咽声起。

    陆泽见状,只轻声道:

    “在这个乱世,你已经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