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小口地啜着牛奶，视线转向了别处，装作没看见，周谦佑也很快回完了消息，他放下手机之后便看向了徐若水，不经意地开口问：“这两天胃还不舒服么？”
徐若水摇摇头，“好多了。”
周谦佑：“要不还是去做个胃镜之类的，检查一下也放心。”
徐若水听见这个问题并没有动摇想法——如果周谦佑只是想带她做胃镜，没必要拐弯抹角大费周章，肖安也不可能说什么“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这种话，很有可能，胃镜只是幌子，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把她“骗”去医院，然后……
徐若水将杯子放到茶几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不用了，不要紧的，应该只是那几天一冷一热着凉了。”
周谦佑沉默了几秒，手握住她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她：“但我不放心，还是去看看吧，就当为了我。”
“……好吧。”徐若水有些无奈地点头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去？”
周谦佑：“后天吧，明天我让医院安排一下。”
徐若水继续点头，余光瞥了一眼周谦佑扔在一旁的手机，扬起嘴角，“好。”
……
凌晨一点半，昏暗的卧室内，床上原本熟睡的徐若水睁开了眼睛，她侧目看向一旁的周谦佑，此时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徐若水轻轻地挪了一下身体，手从他肩膀处伸过去，拿起了他放在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来，壁纸还是他们两个人在乌斯怀亚拍的合影。
徐若水深吸了一口气，动手输入六位数的密码，成功解锁了周谦佑的手机——刚住一起没多久，徐若水就知道周谦佑的手机密码了，周谦佑为了表示诚意，手机密码、支付密码和银行卡密码是一次性告诉她的，但徐若水没有主动查过他的手机，她也没这方面的兴趣，如果不是今晚无意间看到肖安的那条消息，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徐若水打开微信，很快找到了周谦佑和肖安的聊天窗口，也看见了肖安那两条消息之后，周谦佑回复的信息。
周谦佑：【她这两天都没干呕，也没吐，我没机会说带她去医院。】
肖安：【要不我再去找个医生？】
周谦佑：【一会儿我问问吧。】
肖安：【你是不是还害怕？】
肖安：【你怕小水怀疑你？还是怕她不要这个孩子？】
这是对话框里的最后一条消息，周谦佑没有给肖安回复。
而这条消息，也彻底地解开了徐若水此前的疑惑——她强忍住情绪，将周谦佑的手机界面回归原状态、放回了他枕边。
之后，徐若水背对着周谦佑躺了下来，身体发抖，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身上的被子，脑子里不断播放着刚刚看见的那些聊天记录——周谦佑已经知道她怀孕了。
徐若水反应并不慢，现有的信息拼凑起来，足够她推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肖安说拖得越久越对周谦佑不利，因为……她怀孕，是周谦佑计划中的一环。
他的计划是什么呢？靠孩子把她留在身边、让她一辈子离不开他——难怪之前谈到读博的话题时，他会那么容易就松口让她回柏林，她那时惊讶过，但从未怀疑他的动机，她以为他是真的在为修复两人的关系做出改变，在学着为她妥协，她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暗自开心了很久，还想在拿到T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现在，周谦佑又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荒唐、多天真。
他还是那个周谦佑，占有欲强，不讲道理，独断专行，没有任何改变——哦不对，他的手段比之前更高明了，现在他学会了以退为进，甚至还想出了用孩子捆绑她。
难怪他每次那么细致地避孕，她还是“意外”地怀上了，难怪他出去度蜜月之前都要从家里带着备用的套，现在一切都有答案了，徐若水几乎可以肯定，那批他买回来的避孕套都有问题。
是她太信任了，又被他骗了一次。
徐若水攥着被子的手越收越紧，这两三个月里，周谦佑对她百般迁就呵护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着，之后，画面一转，她耳边回荡起了周谦佑的声音——
“托你的福，我回不了美国了。”
“我女朋友也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了。”
“你造成的，你就受着。”
徐若水眼眶和鼻腔发酸，眼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差点抽噎出声，她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眼泪很快便沾湿了被角。
——
周谦佑的生物钟很准，每天六点半准时起床，徐若水最近比较嗜睡，他起床的时候，她基本上都还在睡梦中，今天也一样，不过……
周谦佑看到她用被子蒙着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伸手过去，打算把被子从她头上拽下来。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你醒了？”周谦佑问。
徐若水没有回复他，只是翻了个身，蒙头蒙得更用力了，她这样子看起来像闹起床气的，周谦佑无奈地笑了，戳戳被子，“蒙着头容易透不过气来，你不憋得慌？”
“不用你管。”徐若水闷闷地回了一句，语气很不友好，果然是在闹起床气。
“行，我不管。”周谦佑收回手来，“你再睡会儿，我去跑个步回来叫你起床。”
徐若水蒙在被子里不说话，一直到周谦佑关门离开，脚步声消失不见，她才缓缓从被子里出来。
徐若水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就算不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肿成什么样儿了。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每天睡醒眼睛都会有些肿，昨天晚上又哭了几个小时，更是雪上加霜，她顶着这双眼睛，周谦佑看了肯定会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早上不见他。
徐若水准备就这么一直装睡下去，周谦佑七点半过来叫她吃早饭的时候，她依旧蒙着脑袋不肯起来，周谦佑见她想睡觉，便由着她去了，走之前跟阿姨说了一声，等她醒了给她弄点儿清淡的东西吃。
徐若水透过卧室的窗帘看到了周谦佑走出院子的身影，他去上班后，徐若水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了洗手间。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依然被自己充血的眼睛吓了一跳。
徐若水抓着洗脸池，盯着镜子看了十几秒，之后拿起了搁在旁边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