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娇娇离开，鹤玉安才扭头看向有些恍惚的林曲霏。
“何事？”
“……弟子有一招剑式百思不得其解，前来赐教。”林曲霏有些慌乱的找了一个借口。
心思却忍不住猜测仙尊和那个少女是什么关系……
鹤玉安盯了她一会，才道：“日后可把疑难问题整合一下再来问我。”
林曲霏心中一颤，指尖微凉，低头称是，离开了这里，只是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个宛若神人的男人。
却见他看向那女子离去的背影，面色略带愁绪。
风雪袭来，她心中微痛，转头缓缓走开。
……
云娇娇到清静峰时，发现这里竟然无一人看守，安静的有些可怕。
她只好直接进入殿中。
“师妹你……”那人似乎见她这样非常惊诧。
云娇娇听见声音转身乖巧的叫道：“莫师兄，听闻金长老喊我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金泽炫呢？”
“……泽炫……师妹随我来吧。”莫言垂眸喉咙有些发堵。
云娇娇手指微微抓起衣袖，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金辉殿，金长老眼眶通红的看着床上惨然的少年。
下山清剿魔族时，金泽炫被那魔族掠走报复，救回来时，他五感尽失，毫无反应。
本应该看世界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空空的血窟窿，双耳被魔族震聋后削掉，连舌头也被剜掉。
金长老看向四肢空荡荡的被子，心中更是悲痛，
他……才十七岁啊。
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周围的弟子也抹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音。
“师尊，云师妹来了。”莫言禀告完就站在一边。
屋内哀寂一片，这种氛围让云娇娇莫名感觉皮肤上有无数小针在扎她。
众位弟子抬眼看到云娇娇这个样子也猛然怔住，又看向床上的那人，心中更是难过。
她好像又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云娇娇声音有些颤抖：“这不是金师兄的寝殿吗？金长老…和众位弟子为何都在此处？难道他又赖床了？”
“对……他总是爱赖床……”她作势要撸起袖子教训他，对着床帐围着的方向喊道。
“金泽炫你给我出来！现在几时了？多大人了还赖床！羞羞脸！”
满室寂静，哀意更浓。
云娇娇心中一颤，还是装作生气道：“你胆子肥了，竟然不理我？我数到三，你……你再不理我……我……我就再也……再也不和你……玩了……”
说到最后她浑身都在颤抖。
“一！”她骨节捏的发白鼓起勇气。
……
“二……”她声嘶力竭，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才听不见的。
要是往日她喊到一时，那小子就从床上爬起来哄她了。
“……三…”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唇间轻轻呢喃出这个字，眼泪已经浸湿了面庞。
金长老擦了擦眼睛，忽然颤声道：“娇娇……炫儿他点头了……炫儿他……”
云娇娇跌跌撞撞的扑向床边。
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但是此时他们就在看着对方。
云娇娇在床上胡乱摸索着，她想握着他手，可是她为何怎么都找不到啊。
“小炫……你的手呢？我……我怎么……摸不到啊，你摸摸我好不好……”
“小炫……你怎么……怎么不说话啊……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再叫我一次好妹妹……好不好？”
云娇娇慢慢摸索到了他的脸，手指差一点就摸到那耳边狰狞的伤口。
她更没看见的是金泽炫空荡荡的眼眶流出了两行血泪。
金长老不忍再看，和一众弟子退出房间。
云娇娇感觉手下的皮肤越来越冷，她慌忙给他输送灵力。
“小炫，你别怕，很快就不冷了。”
她的灵力最是暖和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在变冷，一定是灵力不够多……对…一定是不够多。
她需要更多灵气。
门外的金长老忽然神色一动，整个清静峰的灵气都朝金辉殿涌来，渐渐凝聚成浓稠的灵雾。
几息后鹤玉安飞身而来，他皱眉看向金长老。
金长老默默带着弟子避开这里，并厉声告诫。
“尔等谨言慎行。”
“是，弟子明白。”
待他们离开，鹤玉安衣带纷飞，双手指诀掐出残影，短短几息周围的灵雾已经能沾湿衣服了。
还好他及时设好阵法，阵法外面的灵雾自己慢慢散开。
他推开门，瞳孔一缩。
云娇娇抱着形容恐怖的尸体神色呆滞的坐在床边。
“娇娇。”
鹤玉安不敢大声惊扰，只敢语气柔和的哄她。
“来师尊这边。”
云娇娇抬头顿了顿，听话的把金泽炫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
“师尊。”云娇娇像小时候一样双手搂着师尊的脖颈，脸埋在他胸前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鹤玉安轻轻环住她，宽大的衣袖把她遮的严严实实的，让她多了一些安全感也多了一丝暖意。
“师尊带你回家。”鹤玉安轻轻哄她。
“呜呜……哇……师尊……他……他……”
听着师尊要带她回家，云娇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像不小心丢了重要东西一样委屈。
“乖，娇娇哭出来就好了。”他没有丝毫不耐。
鹤玉安心脏钝痛，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自然而然的低头吻了下她的头发。
直到云娇娇哭的浑身一软，失去意识，鹤玉安叹了一口气。
他轻松的把她像孩子一样托在臂弯，转头看了一眼金泽炫，就抱着她离开了这里。
回到凌雪峰，鹤玉安把她放在床上，手指轻轻解开白绫，白绫自己缩成一团待在旁边。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尾，给她施了个清洁术，脸上的泪痕消失不见，她却一直皱着眉。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她的眉心。
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他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手心多了一颗绿色的果子。
他仔细剥去外皮，取出苦心，把果子塞进她口中。
只过了片刻，云娇娇的面色就好了许多，沉沉睡去。
…………
金泽炫的尸骨因为不完整，最后只能以火焚之，立了衣冠冢。
…………
云娇娇再醒来时已经是半月后了。
她睁开双眼，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缓了一会才想起来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鲛绫见她醒了，自己缠了上去。
鹤玉安听见动静推门进来。
“你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云娇娇声音有些空洞，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