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选择
隐秘之国，骑士大厅。
苏白缓缓抬起头，先是看了眼站在克希拉身旁的余香，然后又将目光锁定在克希拉的身上，心平气和地询问道：“余香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尊敬的苏白先生，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全知之眼’曾和凯拉有过约定，在凯拉和余香的婚礼结束之后，亲手结束凯拉的生命，以防他血脉崩溃之后变成怪物。”
“这个我知道，赵封阳跟我说过。”苏白点点头。
克希拉沉吟半晌后，继续说道：“余香请求我用【隐秘】的力量，让‘全知之眼’遗忘这个约定，并请求我救下凯拉的性命。”
难怪全知之眼在余香逃婚后，径直离开了婚礼现场，原来全知之眼的部分记忆也被【隐秘】了。
“可是你并没有完成约定，”苏白嗓音渐冷，“你放任凯拉变成怪物，如果不是我以‘贤者之书’压制‘懒惰’的代价，他现在还被关在笼子里！”
克希拉硕大的章鱼脑袋上，竟然展露出拟人化的笑容，“他应该永远被关在笼子里！这样的话，他就永远都无法彻底掌握‘懒惰’的权柄，‘贝露菲格露’也就永远无法从他的体内苏醒！”
“可你还是欺骗了余香。”
“这不是欺骗，这是隐秘的救赎，这是善意的谎言！”
“救赎？善意？”
苏白气极反笑，提着燃放着金色火焰的命运之矛一步步走向克希拉，
“克希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所有被你带到这座神国的孩子们，都被你篡改了记忆与认知。
为了履行你那可笑的【隐秘】的职责，你亲手打碎了这些孩子对于现实世界的信心，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尊严与直面现实的勇气，再让他们永远生活在你编织的谎言与欺骗的虚假世界。
然而你把这个叫做他妈的......隐秘的救赎？
为了阻止‘贝露菲格露’在未来的某一日从凯拉的身体内苏醒。
你用谎言蒙蔽了余香的双眼，用假定的承诺诱骗余香成为你的眷者，再借用余香的逃婚事件彻底击溃凯拉的精神意识。
这也直接导致凯拉血脉失控变成怪物，让他像个野兽般被关在笼子里，彻底丧失男人的尊严！
然而你把这个叫做他妈的......善意的谎言？”
克希拉的六只眼眸同时眯起。
祂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已经屏蔽了【命运】的感知，为什么苏白却仍然能够窥探这份真相。
是了。
是【晨星】的力量，是【晨星】指引着苏白翻开历史的迷雾，看到了隐藏在这座神国最深处的真相。
望着步步逼近的苏白，克希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祂猛地拔高声调，怒喝道：“苏白，你真敢与我开战！”
苏白笑意狰狞，横矛向前，直指克希拉面门，“若你不放余香自由，我必杀你！”
“嗬嗬......”
克希拉忽然笑出了声，“且不论你有没有杀死我的实力，即便你真的杀了我，这座神国也要与我陪葬，你又如何去救余香和这些孩子呢？”
苏白握着长矛的五根手指的指骨隐隐发白，藏蕴于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抑制不住。
“苏白先生，你什么也改变不了，这是已经注定的结局，”克希拉缓缓说道：
“无论我出自何种目的将余香带到这里，既然她已经成为了我的眷者，我就不可能放她离开这里。
而你也根本无法承担与‘上帝之矛’开战的代价，所以你也不可能与我开战。其实你也知道，现在有许多眼睛都在盯着你，等待着你做出选择。”
其实苏白心中非常清楚，当他踏入这座神国的那一刻，事态就已经升级。
现在已经不是他能不能救出余香的问题，而是他是否站在神明的阵营的问题。
当他为了蜀城的生灵与克洛诺斯开战的那一刻，就已经触犯到了这个时代的逆流，他竟然为了卑贱的人类而选择与神明为敌，这是任何神明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于是，那些伟岸的意志，那些已经降临或者尚未降临的伟大神明，必须要对苏白做出试探。
祂们要知道苏白的态度，祂们必须给苏白设置一个考验，而余香失踪的事件，其实就是这些伟大意志所做出的试探。
或许是出自“米迦勒”的授意，也或许是出自其他神明的授意。
最终由克希拉出面，将余香掳走，以此逼迫苏白做出选择。
与克希拉开战，则意味着苏白无法以神性思维思考问题，那么苏白必然会在未来成为【神国时代】的最大障碍，那么苏白必然要被抹杀。
放任克希拉的行为，就此离开，虽然看起来会比较憋屈，但其实是拿到了一张神明阵营的门票，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神明因为苏白是被“撒旦”选中的代言人而难为他。
所以。
只有傻子才会选择错误。
想明白利害关系后，苏白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命运之矛，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大门。
克希拉望着苏白的背影，嗬嗬地笑了起来。
祂对苏白的行为感到满意与欣慰，时刻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舒缓，祂甚至想跟苏白挥挥手说，有空多来这里坐坐......
忽然间。
苏白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克希拉。
克希拉微微怔神，有些不明所以。
苏白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一种轻蔑与冰冷到了极点的笑容。
他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对克希拉说道：“你先别动。”
克希拉下意识问道：“什么？”
刺啦！
一道粗壮无比的金色闪电骤然刺破空气，狠厉无比地插入克希拉的胸膛，并将克希拉死死钉于王座。
伴着鲜艳无比的金色鲜血喷洒。
一撮撮青蓝色火焰从坚硬的地板抬升而起，顷刻间便已席卷整座骑士大厅，只在悄然间便将整片空间死死封锁。
接连三把燃烧着各色火焰的神剑从沸腾的火焰中依次抬升。
苏白转身那刻，立时便化作三米多高的金色火焰巨人，背后忽而出现出一双巨大的青蓝色与赤红色火焰交织而成的巨大羽翼，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色独眼，眼眸赤红如血，散发出恐怖的神性污染。
克希拉的口中不断咳血，祂低头望着插在自己心脏部位的命运之矛，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即便到了这一刻。
祂仍然不敢相信，苏白竟然真的要与自己为敌，竟然真的要与整个时代为敌？
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白遥遥望着被钉死于王座之上的克希拉，轻轻说道：“你看到了吗？”
他不是对克希拉说的，也不是对那些正在窥视他的神明说的，而是对顾九歌说的。
你看到了吗？
老顾。
你用你的狗命为我铺就了这条坎坷曲折的道路。
而我苏白......终究是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