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庄主的妻子秀娘来到了院中。
两人连忙噤声,站在窗前观察。
“大壮兄弟,少东家可醒来了,早饭已经备下了,什么端过来合适?”
大壮正在院中打桩,被人一打扰,差点从桩子上掉了下来。
“端过来吧,公子已经醒了,正在房中洗漱。”
秀娘点点头,回身走出院子。
贺晚晴将洁脸帕子,递给宋瑾。
他将帕子接过,在盆中草草洗了两下,就完事了。
贺晚晴将他重新拉过去,再次洗了帕子,重新递给他。
“咱们等会先吃饭,吃完直接坐马车走。”
宋瑾无奈再次擦脸,“干嘛要走,咱们又没有做贼心虚。”
“今小爷就在庄子里守着,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当着我的面把红薯卖了。”
贺晚晴无奈。
这小孩性子,啥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
“只有千日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怎么你还能天天就在这守着?”
宋瑾挑挑眉,潇洒的说道:
“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是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的第一要事。”
“早一年培育出更多的种子,早一年少饿死几万人,只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就是让小爷在这守一年,也是值了。反正我还不乐意去书院,听夫子念经哩。”
贺晚晴笑骂,“你啊你,除了读书,你是对啥都感兴趣啊。”
“他等咱们一走,肯定去城里找买主,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更为有趣。”
宋瑾眼前一亮。
吃完早饭,宋瑾抹抹嘴,把庄头喊过来,再三叮嘱。
“府里还有些事情,我得马上回去,这庄子上的事,我就全权交给你了。”
“你定要看着每家每户的佃户,按时按量的把红薯秧苗种到田里,等到丰收之时,我自会过来。”
庄主听说宋瑾要走,当即心中一喜。
“少东家放心好了,有我在庄子里守着,定然会将这事办的妥妥当当。”
……
等回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府衙报案。
禀明事情经过,衙役当即把事情告知县令。
新上任的县令得知他俩,一个是宋州长的侄子,一个是宋州长的养女。
哪里还敢马虎行事,直接派出十多名衙役,跟着抓捕犯人。
另一边,宋瑾派出几个面生的侍卫,扮做来往的行商,守在各个档口。
等到庄主来问询的时候,假装对红薯感兴趣,带着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去了宋家庄。
佃户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一袋子一袋子的把红薯搬上马车。
前几日怎么拉来的,今日就要怎么拉走。
“奇怪!”
“昨日少东家才吩咐过,要我们种好红薯,怎么今日又要全部拉走。”
“何况贺姑娘在地里,手把手的教我们一天,怎么种红薯呢,怎么说不种就不种了。”
庄主笑眯眯的出来解释,“少东家说了,咱们庄子的地不够肥,种红薯有些浪费,让咱们继续种稻子即可。”
佃户无助的挠挠头,“这地可是十里八乡,最为肥沃的土地了,怎么还可能有比咱们庄上更好的地。”
庄主打圆场,“咱们少东家才十几岁,哪里懂得什么土地肥沃,只不过一时兴起,觉得好玩而已。”
“说不定回到家,遭到老爷夫人的训斥,不得已才把红薯都给拉走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样说倒也合情理。
没事!
都是自家少爷!
宠着呗!
“来来来,各位别光看了,都过来帮把手,把红薯从屋子中抬出来,早点送回去,咱们也早点交差。”
不一会,几吨的红薯,装的满满当当的十几辆的马车。
最后还是拉不完,又牵出庄里的几辆牛车,才堪堪装完了。
活一干完,庄主开始赶人了。
“行了行了,今日的活计干完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下午就给大家放半日的假,好好休息一下。”
得知下午不用干活,大家都乐得开心,赶快溜了。
庄主见人走完,来到第一辆马车,上前问道:
“这位爷,货物已经装好,您看这……”
马车内传出一声,不急不慢的声音。
“不急。”
庄主慌了!
你不急,我急着跑路啊!
“咱们可是说好的,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不要耍无赖啊。”
“就要耍赖,你又如何?”
庄主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恼怒在马车上猛踹几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真是倒霉!
遇到黑吃黑的了!
庄主稳了稳心神,先把自己身后的靠山搬出来。
“你可知道,这家庄子的产业是哪家的吗?”
“哦,哪家的?”马车内的人似乎起了兴趣。
庄主笑了一下,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呵,原来你不知道,这是宋家的产业啊。”
“咱们黔洲的洲长,也是姓宋,这个庄子就叫宋家庄,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你真是被马王爷糊了眼,瞎蹦跶呢。连宋府都敢得罪,我看你离死不远了。”
庄主听见马车上的门帘一响,还以为是被吓的,出来磕头认错呢。
当即高傲着昂着头,不可一世的表情,等待来人的跪拜。
“我看你才是离死不远了。”
不对!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再看了一眼下车之人,当即吓的浑身抖如筛糠,嘴皮子都在发颤,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宋……宋公子,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宋瑾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踢翻。
身后的大庄小庄,持刀架在庄主的脖子上,使其动弹不得。
一旁的草丛里,也冲出来十几名衙役,团团将其包围。
庄主一张脸煞白,眼神呆滞,回身冷汗直冒。
他突然狠狠打了个哆嗦。
完了!
全完了!
事情败露了!
自己的这条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庄主猛然大声喊道:“快走秀娘,不要管我,你赶紧跑!”
宋瑾冷笑,“你不用喊了,她跑不掉的,整个庄子都被包围了。”
庄主顿时失去了气力,瘫软在地。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竟也不向我求饶。”宋瑾说,
“呵,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此事已成定局,求饶有用吗?”
宋瑾摆摆手,“求饶自然有用,留你一命罢了。”
“终生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虚度残生,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不过秀娘跟此事无关,属实受我牵连,还望公子开恩,饶她一命。”
宋瑾点头同意。
“那要看县令大人如何判决了,不过我也可帮你说个情。”
庄主给宋瑾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子跟着衙役,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把村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宋瑾趁着机会,赶紧敲打,防止再有那心思活泛的人,出什么幺蛾子。
“我和各位约法三章,你们不得和本村之外的人勾结,本公子许他免除五年赋税。”
“这红薯的种植,是听从了官府的密令,进行研究新品种种植。”
“今日就会有官兵过来驻扎,要是抓住谁在外面乱嚼舌根子,直接拉去官府处置。”
众人脸色一沉,连忙点头同意。
原来这种植红薯,竟不是少东家的心血来潮,而是帮官府做事。
种植新品种!
那是多荣耀门楣的事情啊!
官府能交给他们做,那是看中他们,可千万不能搞砸这事啊!
这庄主也真是胆大,竟然敢私自卖掉官府之物,真是不怕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