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我来靶场还能干嘛，练枪呐？”
“施工呢，先回去，水泥没干透，过两天再过来？”
“靶场，水泥，不是，靶场还用得上水泥了，是沙袋不够用了，还是工地取不到土方了，拿铲子拍严实了，子弹哪里会穿的过去？”
保卫科以及民兵专用的靶场门口，李学武挠了挠头皮，看着大门紧锁的靶场，跟管理员产生了如下的对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民兵射击训练都停了，再等几天，不着急！”
负责看门的老大爷，抠了抠脚丫子，在手里搓了搓，还送到了鼻子前闻了闻，那股子酸爽让眼珠子都忍不住眯成了一条缝。
而看着这一幕的李学文，脸颊都忍不住抽搐了，额头上的疤癞仿佛都活了过来，哪怕没凑近，感觉都闻到了那股老谭酸味。
深深的看了一眼靶场，透过缝隙，看着门口的地面上还留着的预制板以及拆开的水泥袋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本来还想问问里面具体施工成啥样子了，也懒得问了，反正就剩两天了，不着急。
重新回到了保卫科，把背在肩上的五六半送回到枪械员那，两发没拆的弹夹，还有已经装进枪里的十发子弹也全倒了出来。
“怎么样，没进去？”
值班的枪械员，像是所料不差的样子，也没看五六半有没有擦，直接塞进了柜子里。
“怎么靶场还改造呢，水泥都用上了，原来不是用土夯实不就行了？”
“听老丁说，露天的要改室内半地下的那种吧，也不知道具体啥样子的，跟你说了哪天能去了么？”
枪械员胳膊一搂，大概数了数，就把子弹扒拉进敞开的抽屉里，在登记本上打完勾后，也是好奇的问道。
“说是过两天，我看门口的水泥钢筋，还没用完！”
半地下结构的靶场场，李学武纳闷的摇了摇头，之前靶场露天也没出过事，靶子后面夯实的土堆都快十来米厚了，打的坑坑洼洼后，几铲子土就拍平了，也用不着水泥。
“到时候再看吧，也不知道厂里现在整什么幺蛾子，我还以为今天就能用了！”
带着一丝不解，李学武从枪械库出来，摘下了腰间勒紧的武装带，结果，看到大办公室里，自家老哥正在训人。
“啊，刺刀都能丢，还丢了四把，怎么不把你们自己给弄丢了，不是这次核查出来，我都被你们给蒙在鼓里！”
“郭俊，刘成勇，沙清阳，来来来，我问你们，三棱刺刀呢，拿走多久了？”
“四把刀，你们现场给我吞一个，我就当被你们仨给吃了！”
李学文铁青着脸，看着两个干事，一个保卫队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仨人骂的狗血淋头。
后勤仓库出事，那是不出所料，多少年了，仓库里面的东西，就没有具体清楚过一天，早晚得出这档子事，哪怕没有这次核查。
李学文想不到的是，看热闹看到了自己科室身上，不是总后的人把情况捋清楚，这四把三棱军刺，就稀里糊涂没了，成了成年烂账。
子弹少了还好说，一律靶场消耗了，枪被打坏了，哪怕炸了膛，好歹还有个“尸体”，结果发下来没多少年的枪附件，刺刀没了。
还挺聪明，科里五六式自动步枪的刺刀没少，北门，西门的值守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少了拢共四把刺刀。
“这玩意，捅人身上，一戳一个窟窿眼，你们是不担心出事还是咋地？”
把大办公室桌子拍的乓乓响，其他无关人员赶忙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哪怕没到点，也拿起帽子去值班了。
气氛有些压抑，李学武也是大气不敢喘，三棱军刺，他本来也想摸一把玩玩的，看今天的架势，幸好没出手，不然就不是三个人挨骂了。
“没出事，过年杀猪拿去用了，我明儿就拿回来！”
其中一位，脸上的唾沫星子都没敢擦，一脸讪笑的解释道。
“那好不好用呢？”
搬了条椅子，李学文拿起桌上已经回收回来的一把军刺，剃着手指甲里的灰，气笑后带着玩味样子询问道。
“好用极了，一戳一个窟窿眼，比杀猪刀好攮，放血特别快，猪都没反应过来！”
“你给我立刻，马上，回去给我取过来，不然，你就挨这个处分，一天到晚，真当我在给你开玩笑！”
听说军刺好用，李学文笑了么，他笑了，李学武看的清楚，只不过那是冷笑，随后冷漠的目光看着剩下两人。
“他拿去杀猪去了，你俩呢，这玩意弄出人命，你俩就不是脱衣服的事情了，那些仓管员现在在哪，好好想想！”
枪支物资管理，保卫科一向还算严谨，没想到自家窝里，这些人竟然走偏门，长枪拿不出去，就打起了刺刀的主意，虽然军刺很好看，但这玩意是要命的。
那些外头街面上混当的地痞、流氓，好勇斗狠都开始用上这些东西了，忽然发现自己科里少了几件，李学文哪里不后怕。
“没，没，明儿，明儿肯定找到，我估摸会是谁干的了！”
保卫队长脸色通红，他是真没拿，不过，队上谁没事喜欢拿着把玩，他门清。
看着科长没盯着自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去找当事人去了，当然，少不了俩大耳光子伺候。
“你北门的那把呢，在你手上还是在谁那里，说？”
“我，我不清楚，科长，要不，我回去……！”
“学武，你去，把北门的人逐个问一遍，谁拿的，给我带回来，我是不信了，我还查不出来了我！”
听着北门负责人在这打迷糊眼，还想着掩护，李学文把手中的军刺往桌上一磕，直接点人了。
“别，别，科长，给个机会，估计是一时糊涂！”
“我管你糊涂不糊涂，不是别人通知我们，我都被你们给蒙住了，还有，我警告你们所有人，弹壳上也都带着编号，哪天出了事，人家按照编号找过来，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
说完，李学文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刺刀，刀尖朝下，一个自由落地，扎在了木桌上，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这是最后的警告了。
对外，弹药数量对不上号，那就是靶场消耗了，对内，你们手里有的最好真去靶场消耗掉，要是在街面上消耗，被人拿住了，那就对不起了。
“叮铃铃，叮铃铃！”
还没离开桌边的李学文，皱着眉头看着响起的电话，顺手拿起了电话筒。
“什么东西？”
“物资，我是谁，我是你科长，我能不知道是物资么，什么物资，还要我去签字，你给我问清楚！”
“军事物资？？”
一声军事物资，让在场所有人竖起了耳朵，签收，那就是北门来的电话，北门是哪里的，是进火车的，从那里来的东西，要么大，要么——多。
“等等，李学武，你去拿钥匙，二奎，你也拿一把，两辆摩托都过去，我倒看看，什么扯犊子的军事物资，要我来签字！”
轧钢厂铁路货运点。
“吱呀，吱呀，咚！”
钢筋做的撬棍，在木头箱子上卖力的撬着盖板上的钉子，李学文背着手，看着几位押运的安保人员，准确来说，是现役军人。
货运车厢内，盖着货物的帆布皮已经被掀开，原木色的箱子，还未打上编号名称，看起来也不像是军用物资，正常军用物资的箱子上会刷一层绿漆。
光看包装木箱，倒像是刚生产出来，下了生产线，就被囫囵送上了这趟列车。
“哇哦！”
“我艹！”
看着货运车厢里撬开箱子后连连感叹的几人，就连月台
“看大小，应该是，高射机枪，这枪管真他妈的粗，真他妈的长！”
“里面还有，五，六，式，火箭筒！”
站在月台边的李学文，眼眸中的瞳孔，忍不住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