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岚缩了缩身,萧瑾压下火气。
“她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同国公府断了关系!没有国公府大姑娘的身份,我要她何用!”
阮岚佯装惊讶,“怎么会?大夫人昨日还说要去南城军营找楚晏,为孟副将讨个公道……”
“她的话你也相信!”
萧瑾原不知情,可在回皇城的路上听到些风声,这才知道楚依依被国公府扫地出门,“还有五皇子,用我时夸我是少年将军,旷世奇才,用不着就与我划清界限,说什么‘吏部另有调令,本皇子不便多言’,他哪里是不便多言,根本就是将我当作一枚废棋,给弃了!”
阮岚眼底微闪,所有计划都与韩嫣料想一样。
萧瑾丢了官职,又被五皇子弃如敝屣,走头无路。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皇城里也不只有一个五皇子。”阮岚拿起桌上的银拨子,轻轻挑动烛芯,火苗扑簌簌的朝上窜,照亮那张温柔妩媚的脸。
萧瑾苦笑,“一个被五皇子弃的人,谁敢用?”
阮岚眨眨眼睛,“怎么就不敢用?”
“用我,就是跟五皇子作对,眼下皇城局势你还看不清楚?除了太子没有人能与五皇子正面交手,我又不能投靠太子。”萧瑾越想越绝望,又灌了一口酒。
“为什么不能投太子?”
萧瑾猛的看过来,阮岚指尖一抖,嚅嚅诺诺低语,“我不懂这些,瑾哥你别生气……”
“太子那边有裴冽,你觉
得裴冽能容得下我?”烛火明灭间,那张脸越发娇艳欲滴,萧瑾泄了大半火气,“我就算在府里闲的落灰也不会去太子那边,白白让裴冽看了笑
“除了太子跟五皇子,别的皇子真就那么老实?”阮岚其实觉得萧瑾说了大话,他倒是想去太子那边,太子不能要他。
现在的他,没有价值。
“就算有贼心也不敢显露出来半点,这个时候露头就是找死。”萧瑾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再去拿一瓶!”
“时候不早,瑾哥也该歇下了。”阮岚起身,扭腰摆臀走过去,搀起酒意正浓的萧瑾。
萧瑾喝酒发泄,无心床事,被她这么一碰,没来由起了兴致。
阮岚扶人走到床边,眸子瞥向桌上徐徐袅袅的香炉,白色烟雾笔直腾空,消弭在房间各个角落。
一番云雨。
萧瑾沉沉睡在床榻上,阮岚披件外衣走出房间。
厅内,身穿丫鬟衣服的韩嫣坐在桌边,微笑看着阮岚坐到自己面前,红唇微勾,似笑非笑,“我忽然好奇,你有几个男人?”
阮岚瞧了眼屋里,“就他一个。”
“看来叶茗把你保护的很好。”
阮岚不以为意,“怎么说?”
“夜鹰里但凡有些姿色的少女,几乎都被安排在烟花柳巷,这你是知道的。”韩嫣倒了杯茶,推过去,“少数几个虽说不在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但为打听消息,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之前我听说,你在接这个任务之前,老
爹有问过你的意愿?”
阮岚点头,“老爹说任务需要失身,我同意了。”
韩嫣趴在桌面上,藕臂伸直,脑袋歪躺着,懒散道,“那是叶茗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他便会寻旁人做这件事。”
阮岚微怔,“这我还不知道……他也这样庇佑你?”
不等韩嫣开口,阮岚笑自己多此一问,“他喜欢你,自然也会这样庇佑你。”
韩嫣眼底微暗,须臾恢复如初,“萧瑾看起来心情不爽?”
“拜你所赐,丢了官职又沦为弃子。”
“这可不全是拜我所赐,我花的钱不多,谣言没那么快起,我查过,是秦昭。”韩嫣又道,“还有楚晏,他背地里找到吴郡主将韩昌霖,求他去信给吏部尚书,让其通融,早早将五旗营交到他手里。
对了,韩昌霖救过吏部尚书的命。”
阮岚震惊,“秦昭是为顾朝颜出气我能明白,楚晏为什么要针对萧瑾?”
“你以为楚依依为什么与国公府断了往来?”韩嫣冷笑,“那个女人看似聪明,实则愚蠢,她要真厉害,楚锦珏跟楚晏都不能活到现在。”
阮岚噎了下喉咙,虽然她不知道韩嫣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其身上时常会散发出一股让她极不舒服的气息。
狠戾,跟杀意。
“我刚刚听萧瑾说,皇城里没有他可以投靠的皇子。”阮岚试探着问道。
“他说原因了?”
“谁敢用他,就是跟裴铮作对。”
韩嫣似笑非笑,“明里自然
不敢,背地里可难说。”
“背地里有什么用,忙乎半天也不过是个王爷的亲信,老爹选中萧瑾,又派我们这么多人守着他,总不能他就这点作用!”
“你在质疑什么?”韩嫣看向她,深邃眼睛里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寒光,冷酷又充满警告。
阮岚噎喉,“我没有质疑老爹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操心你该操心的事。”
韩嫣悠悠然的站起身,“回去睡罢,我也累了。”
看着走出正厅的韩嫣,阮岚眉眼皆冷。
都是夜鹰,谁又比谁高贵!
还不是仗着叶茗喜欢你……
夜深了,芷泉街好似被幽静的黑纱覆盖,渐渐退去白日喧嚣。
寒风拂面,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位于云中楼斜对面的绸缎庄里,秦姝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青然,红唇微勾。
“十二魔神之,句芒。”
绸缎庄后面有一个隔间,青然摘下斗篷,解开系带,褪去大氅。
出行办事,她换了身普通女子惯常穿的织锦长衣,外面套着一件半臂夹袄,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花边。
“正是。”
没有之前与楚依依一起出现时的卑躬谦谨,青然将大氅搭在椅背上,缓身落座,与秦姝临面而视,“你不是夜鹰。”
隔间不大,布置的却极为素雅。
两人中间摆着一张红木桌,桌上置有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旁边是一尊小巧的香炉,散着淡淡的檀香。
秦姝素手轻抬,挑选几片上好
的茶叶放到瓷碗里,“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