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川扫了一眼这个折子,眼眸之中猛然之间迸发出来许多的厌恶。
这种厌恶是盛婉辞跟在沈执川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
“若本王不知道这些细节,又能怎样,木已成舟。”
沈执川的语气有些许的不善,只不过他这份不善,并非针对盛婉辞。
“王爷还是看一看比较好,如今这桩美谈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开,王爷为了这桩婚事做了些什么,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新婚后,王爷自己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本质就变了。”
“回门之日宋清烟若是说些什么,王爷想要的结果就会被破坏掉。”
“松丞相很心疼这个女儿,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可预料,万一宋丞相选择鱼死网破,现在的一切都白费了。”
盛婉辞十分冷静的将这些利弊说出来,仿佛这件事情已经和她彻底没有关系了一样。
沈执川看着冷静下来的盛婉辞,这样冷静的处理,这样平静的语气,又开始让沈执川心生不满。
这样的事情盛婉辞都能如此云淡风轻的接受,那还有什么可以触痛她。
沈执川看着越来越冷硬,越来越坚强的盛婉辞,心里竟然逐渐升起一股无力感。
无法刺痛盛婉辞,就无法通过各种各样的试探来确定盛婉辞的忠诚,这对于沈执川来说,是一件让他很不满的事情。
掌控才是他想要的,不论是通过什么来掌控都可以,但必须要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好,本王这就看。”
沈执川打开折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更换,事无巨细的写的清清楚楚。
看着看着,沈执川已经能够想到自己的府邸在盛婉辞的操持之下变成了什么样子。
直到沈执川看完了整个折子,看着盛婉辞的眼神增添了些许的真诚。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对吗?”
沈执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簇了一下。
这个问题的残忍让沈执川自己都觉得不适,他再看向盛婉辞的时候,心底压着些担心。
“这些是在规制范围内最好的,我喜欢的不止这些,宋清烟至多,只配得上这些。”
盛婉辞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不可隐藏的表现出了对这件事情的不满,只不过这些不满转移到了宋清烟的身上。
沈执川敏锐的发现了这件事情,他心底又欢快起来,看着盛婉辞的眼神再一次染了温柔。
“本王答应了你的,便不会给别人,权宜之计罢了。”
沈执川这会儿终于说了这样的话,亲口承认了对宋清烟有的只是利用。
盛婉辞听了却没有半点欢心,看着沈执川的眼神很怪异,欢喜参半,还有些许的怜悯。
“微臣明白了,微臣告退。”
盛婉辞说罢转身离去。
沈执川看着盛婉辞的背影,手上的折子他倒是攥紧了,盛婉辞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沈执川再一次打开折子看起来。
从请帖到熏香,就连房檐上的丝绦都是挑选过的,他拿着折子走入府中,按照折子上的每一处开始比较着看。
王府还是原来那个王府,有所改动的不过是些毫末之处,却让他有一种整个王府焕然一新的感觉。
从大门口一直看到了后院儿的卧房,沈执川的眼里满是改变的细节,这些细节都是出自盛婉辞的手。
可享受这些细节的人并不是盛婉辞,而是另一个在她心里勉强配的上的宋清烟。
院子里的秋千和新建的池塘与荷花都是盛婉辞专门打听了宋清烟的喜好专门安排的,地上那个大大的深坑沈执川看着折子上的细节,这个坑是为了一颗柿子树准备的。
宋清烟喜欢吃柿子,也很喜欢柿子树,院子里原本的那颗云杉就被移到的别的院子去。
沈执川看着这个深坑,心理忽然起了一些叛逆,他忽然之间想起来盛婉辞很喜欢吃石榴,他忽然之间决定在这里种一颗石榴树。
整个王府里都是盛婉辞安排过的痕迹,可是这里的一切没有一样是属于盛婉辞的,就这么一刻,他忽然就想在这个王府之中专门给盛婉辞一个专属,这个专属就要是这个还没种上树的坑。
沈执川放下折子,看了这个土坑良久,转头便吩咐下去。
“来人,吩咐下去,这个院子里种石榴树,在附近找些合适的地方种柿子树。”
沈执川的决定很突然,在一番兴师动众之后,一颗盘根错节,很是美丽的石榴树种进了这个坑里,先前找到的那颗百年柿子树,被移植到另外的地方,为了不让这一颗柿子树太孤单,还专门弄了一片柿子林,这颗百年柿子树为首,专程在王府之中造了一片柿子林。
这些事情落实的非常快,等盛婉辞下了朝,被管家带去王府的时候,沈执川就站在那颗已经挂了果的石榴树下。
沈执川一身青衫,却依旧是一身矜贵的气质,这一刻他看着盛婉辞的眼神很温柔。
盛婉辞看见这一幕,眉头微微一锁。
石榴树是自己喜欢的,似乎告诉过沈执川,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更改。
已经都已经准备好了,却偏要来破坏。
盛婉辞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意,这样无意义的打乱自己的安排,究竟有什么意义。
难道只凭借这颗石榴树就能证明他的真心?
自己又不稀罕他的真心。
沈执川原本以为盛婉辞看见这颗石榴树会开心,可他预想之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只看见了盛婉辞愤怒的脸。
“阿辞,你不喜欢石榴树?”
沈执川原本是想要给盛婉辞一颗甜枣吃,让盛婉辞的心里舒坦一些。
可眼前的状况和他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王爷此举是为什么?”
盛婉辞咬着牙,此刻的她看着这棵树,以及树下的沈执川,除了愤怒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恶心。
“你不明白?”
沈执川恢复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在生气,因为盛婉辞的反应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