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冉冉的事。”
Theo低着头,嗓音有些干涩,“我是想说,如果……如果你们找到她,麻烦,请通知我们一声。”
这个通知,意味着什么?
彼此心知肚明,并不需要明说。
“到时候……”
Theo低声叹息着道,“我会赶来,接冉冉回家。她在明尼苏达长大成人,最后,也该回到那里去。”
“……”
盛相思如鲠在喉,哽咽难言。
艰难的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拜托了。”
Theo身为异国人,却在这时,朝着盛相思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
“不客气。”
从医院出来,盛相思心情越发沉重。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洒在眼皮上,眼睛胀痛的厉害。她条件反射的闭上眼,掩住眼底的泪意。
直到现在,她都有种不真实感……
她还是没法相信,白冉就这么……没了?
离开医院,她又去了趟渝湾。
她到的早,这个时间,傅寒川正陪着元宝在吃早餐。
但是,元宝在闹脾气,不肯好好吃东西。
“怎么不吃?”傅寒川指指他面前的小碗,催促道,“快吃,吃了好上学。”
“我不!”
元宝扬起小脸,倔强的反抗。
“你又闹什么?”傅寒川还发着烧,强撑着一个父亲的责任。
“妈妈呢?”元宝梗着脖子,“她去哪儿了?”
傅寒川语滞,没法回答。
只好敷衍道:“你先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哼!”元宝不好糊弄,“不用骗我!我知道,妈妈走了!她不要我了!”
“?”
傅寒川一听,立时沉了脸,低喝道,“谁跟你说的?谁教你这么胡说八道的?”
环视着四周,视线一一扫过家里的佣人。
“你们谁在元宝跟前嚼舌根了?”
“没……”
“没有啊。”
佣人们纷纷摇头,个个低下头。
“没人跟我说!”
元宝含着眼泪,喊道,“我自己知道!妈妈就是不要我了!她走的时候,都没有跟我说一声!她是趁着我睡着,偷偷走的!她就是不要我了!”
“胡说八道!”
傅寒川怒不可遏,一把拎起儿子,放在了腿上。扬起手,狠狠打在他的屁股上。
“你是儿子,可以这么说妈妈的吗?你妈妈那么疼你!你受了伤,她整夜整夜的守着你,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真是白养了你!”
啪啪啪!
每一下,都用了五成力,打的结结实实。
“哇哇……”
元宝既疼,又委屈。
张着嘴闭着眼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妈妈!妈妈!”
傅寒川气结,“你还知道喊妈妈?你刚才不是还冤枉她?”
“我错了!哇哇哇……”
元宝抽泣着,“妈妈疼我!疼我的!可是,我好生气啊……妈妈走了!走了啊!”
抹了把肉嘟嘟的脸,瞪着傅寒川。
“她不要你就不要嘛!怎么不带我走啊!哇哇……我想妈妈!呜哇哇……”
看着儿子哭,傅寒川败下阵来。
他也想哭。
可是,他不能。
他有太多的不能,不能告诉儿子,他的妈妈……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立即被他给打断了。
不会的!
尽管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线索都在告诉他,白冉怕是回不来了……
但是。
他不死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到最后一刻,就仍然有希望!
他不放弃,不会放弃!
“不哭了啊。”
看着儿子那张肖似白冉的脸,傅寒川心软了,摸摸儿子的脑袋。
“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最疼的就是你……爸爸在想办法,等到妈妈不生气了,她就会回来的。元宝和爸爸一起,等着妈妈回来,好不好?”
“……”
元宝嘟着嘴,最终,点了点头,“嗯呐!”
“真乖。”
傅寒川低头,亲了亲儿子,送给保姆,“带元宝去洗洗脸,换身衣服。”
“是。”
保姆上来抱走元宝,去了楼上。
这会儿,盛相思过来了,她刚才都看到了。“大哥。”
“来了。”
看的出来,大哥憔悴了很多。
盛相思主动提出,“大哥,要不,把元宝接到我那里去吧,和君君在一起,有个伴。”
“不用。”
傅寒川却拒绝了,“大哥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才跟他说好了,要在家里等着妈妈回来的。”
他道:“能麻烦你一天两天,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会照顾好他的。”
盛相思鼻子一酸,没再坚持,“我知道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大哥尽管开口。”
“放心。”
傅寒川勉力淡笑,“大哥不会跟你客气的。”
他实在是精力有限,朝相思挥挥手,“大哥就不招呼你了,回去吧。”
“好……大哥,保重。”
盛相思能感觉的出来,大哥对她,似乎也带着怨气。
是因为,夏萌吧。
虽然,他并没有像对傅寒江那样,对她拳脚相向……
但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兄妹,盛相思也算是有些了解他的。
她和傅寒江一样,并不怪兄长,只有理解。
出了渝湾大门,盛相思准备回江溪路。
在车上,手机响起。
屏幕上显示,是个座机打来的,是江城的区号,本地来电。
铃声响了好一阵,盛相思接了。
“喂?”
“你好。”那端,是个陌生的女声,“请问,是盛相思女士吗?”
“是。”
盛相思应声,“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南城拘留所。”
“?”盛相思诧异,拘留所怎么会给她电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认识个叫‘方诺’的人吗?”
方诺?盛相思自然认识,“是。”
“是这样的,方诺目前,在我们这里拘留看押,她提出,想要见你一面,你看,你方便吗?”
这……
盛相思不大明白,方诺为什么还要见她?
见她沉默,那端道,“据她说,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并不勉强,我们会帮你转达你的意思。”
“这是她的合法权利,我们只是按照程序,给你打这通电话,那么,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