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那就开了这先河
第655章 那就开了这先河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先皇执政期间，除了帮如今的皇上扫平了障碍，留下了保障。
同时还在暗处，有着不少有心或无心的布局。
其中就包括了霍休与万三千。
前者从金鹏王朝带来了一大笔财富，又因为先皇的暗中支持，在青龙会这个框架之上，组建了大明第一杀手组织青衣楼。
每年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都进了皇上的内库。
后者更不用说了，天下第一有钱人。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天下第一有钱人，也有过落寞的时候。
还是先皇开了内库，给他提供了一大笔钱，才有了对方如今的发达。
万三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每当皇上缺钱用了，或是过寿，他都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送上一笔足以让九成以上的富商巨贾感到惭愧的金钱。
而现如今，太后过寿，对方又送来了价值百万两的金银财宝，以及一份别出心裁的寿礼，麾下的商会更是大开方便之门。
可以说，这一次太后过寿，与其说是内库出钱，不如说是万三千出钱。
皇上自然也就没有了寿宴资金带来的压力。
然而，身为皇帝，压力的来源从来不止一处。
正如前面提到过的桃花汛。
这是一年一度，来得比大姨妈还准的自然灾害。
尽管朝廷早就做好了防备，例如疏散百姓，整治河道等措施，可每年受到灾害侵扰，最终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是多不胜数。
今年亦是如此，黄河两岸，以万为单位的灾民流离失所，等待朝廷的援救。
本来这种事情都有着专门的流程。
也就是地方报灾、御史检灾，最后实物救助。
按照往年的流程操办就是了。
不过今年的灾情却是赶得巧，刚好碰上太后过寿。
于是乎，便有无数官员上奏，祈求皇上缩减寿宴规模（到原本的三分之一，乃至五分之一），将省下来的钱，用于赈灾款项。
皇上一瞬间都懵了。
他寻思着，自己都没用国库的钱，而是用自己的小金库，给老娘办个寿宴，你们这群大臣都要管？
还有没有天理了？
再说了，赈灾这种花销不应该走国库吗？
怎么拐到他的内库去了？
皇上好奇一问，好么，国库差不多都空了。
询问花销就说是去年大小灾情不断，赈灾款项如泄洪之水，光是段英雄那里，就劫掠了不少，最终这些钱也都没有找回来......
看似很合理的理由，但谁要是真的信了，那就是傻子！
但偏偏，如今这个节骨眼，是大臣们的进攻回合，他在此期间做得一切调查，最终都会被对方推到不愿体恤百姓身上。
这群大臣，如今可是背靠着百姓。
打着为天下百姓做主的旗号......
无奈，皇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也就是既解决了灾情，又能保住自己的小金库......有些时候，有些口子开不得，今年赈灾的银两走内库，明年就会有大臣说仿效去年，再之后这估计就要被当成是祖例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的皇帝是不是要贷款当皇帝了？
“皇上，苏千户到了。”
佛印走到近前，皇上听到这话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没错，他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找苏木过来出出主意。
其实真要是国策方面的情况，找齐大学士这位智者才是最合适的，但偏偏，齐大学士给出的最优解就是按照那群大臣所说，缩减寿宴规模，从内库抽出银钱去赈灾。
如此一来，百姓势必会对皇上感恩戴德，这对一个国家而言是最合适的办法......前提是没有贪腐，不然信息不共享，老百姓的声音就要变一变了。
然而，这样合理的办法，对皇上来说并不公平。
当初成立内库的时候都说好了的。
皇上的一切开销走内库......这是为了防止皇上荒淫无度，致使国库空虚。
皇上您要是有能耐，挣多少钱都是您的，随便花，我们不会去干涉。
结果现在就要出尔反尔？
这算怎么个事儿？
偏偏他现在占理不占大义，稍有反抗都会被说成是不懂得体恤百姓的昏君......现在就只能希望苏少侠能够帮帮忙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掌握着一种可以催生粮食的本领。
到时候就能极大程度的缩减赈灾所需的金银。
......
......
另一边，苏木站在御书房外，等候召见。
而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面，他也从保龙一族的口中，得知了皇上的烦恼。
不免有些无奈，这就是想当明君圣主的代价。
换做一个稍微不讲理的......我管你什么道德绑架，老子的钱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是你们答应了的。
国库的钱你们贪污干净了还不够，现在还想将手伸到老子的钱袋里面？
究竟你们是皇上还是老子是皇上？
等等......貌似即便是这样做，皇上都还是讲理的......所以，现在谁才是不讲理的一方？
苏木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偏头看去，只见是三个两鬓斑白老头，穿着锦鸡补服，满面红光，步子很是矫健。
从这三人的身上，苏木感知到了疗伤符的气息，多半是经常用疗伤符调理身体，以至于生机瘀滞......这不是什么坏事，充其量只是有些浪费.....此外，这几位的袖口里面，应该还带着疗伤符，估计是为了以防万一。
真有钱啊......苏木不由得有些感慨。
一张疗伤符是两百两，看这些人的情况，每个人短时间内至少用了五张以上，身上带着的数量也有两三张。
这就快两千两了......不过考虑到这些都是二品的大臣，每个月的俸禄也有不少，这些年下来，除却花销，几万两的合法家资也是能攒下来的，所以到也不能用疗伤符来证明他们贪污受贿......大概吧。
“几位大人这是？”
苏木这边还在感慨当官的有钱，一旁的保龙一族灵灵虎却是迎了上去，询问起了来由。
“我等要面见皇上，烦请虎大人通报一声。”
为首的大臣显然是认识灵灵虎的，直接表明了来意。
灵灵虎同样也认识眼前这几人，都是二品的朝中大员，也没有拒绝，直接进了御书房。
不多时，佛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人正要上前，佛印却直接看向了苏木，笑道：“苏千户，皇上召你进去。”
“是。”
苏木抱拳行了一礼， 又朝着三位二品大员笑道：“三位大人，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三人之中，貌似是左都御史，皱了皱眉头。
其余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是不满。
因为是前来面圣，苏木身上穿着的，自然也不是便装，而是飞鱼服。
这几乎是点明了他的身份。
因为除了锦衣卫的高层以外，很少有被皇上赐飞鱼服的存在。
这也是他们不满的根源。
要知道，就算是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在朝堂上也不过是正三品，因昔日为了缩减锦衣卫的朝堂势力，所以取消了指挥同知（从三品）的任职，所以现如今的锦衣卫高层，最多不过是几个破格提升的正四品镇抚使罢了。
而眼前这人，显然不是镇抚使当中的任何一位。
也就是说，皇上在正五品的千户，与正二品的朝中大员之间，选择先召见前者。
那岂不是说他们这些正二品的官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连一个正五品都比不上？
“多半是什么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等下还是要劝谏一番。”
三人心中想着。
......
......
与此同时，苏木进入了御书房，皇上先是朝佛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关上门。
佛印了解，并且在此基础上，又往门上贴了一张隔音符。
皇上这才开口：“苏少侠，想必朕召你来的原因，你也从阿虎的口中听说了。”
“这些个臣子，满口的仁义道德，却都是慷他人之慨......为了天下百姓？说得好听，最后赈灾的款项，指不定有多少要落入他们的口袋当中。”
“说到底，还是千里为官只为财......”
苏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皇上的抱怨。
良久，皇上也是长叹了口气：“外面的那几个人你应该见过了吧。”
“从补服上来看，都是二品。”苏木点点头，身为千户，一些官场常识他还是了解的。
“都是来‘逼宫’的。”
“为了赈灾？”
“或许吧。”
皇上呵呵一笑，如果这些人的本意真的是为了赈灾，他也犯不着这么生气。
毕竟身为皇帝，手底下的人如果真的都是关爱百姓的官员，这是他的福气。
可问题是，这些人的心思真的有那么单纯么？
如果这些人的心思真的那么单纯，就不至于让国库空虚到连赈灾的银子都没有，还要来逼他这位皇上交出内库。
“所以皇上是怎么想的呢，或者说，皇上能够承受的最低限度是什么？”
苏木直接开口，这个问题很重要。
皇上也习惯了苏木的直接。
他的诉求很简单，也很合理。
“赈灾，同时让太后的寿宴正常开办。”
“那皇上可以让外面的三位大人进来了。”
苏木笑着开口，同时将座椅放归原处。
皇上一愣。
这是......有主意了？
虽然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他对苏木的信任从来都没有出错。
只是一瞬，皇上就做出了决定，看向了一旁的佛印。
佛印则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将三位大臣迎了进来。
以左都御史为首的三位官员，还没等见到皇上，便在路上开口：“臣左都御史......见过皇上。”
另外两位也是争相效仿。
苏木有些疑惑，这几个家伙这么忠君的吗？
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就在几人刚刚站定，准备行礼的时候。
皇上先一步摆了摆手：“爱情免礼”
三人则是感谢了一句。
苏木：“......”
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学到了。
合着这群官员欺负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皇上，今年桃花汛泛滥，赈灾银两迟迟没有着落，还请皇上......”
左都御史率先开口。
身为都察院的一把手，所有的御史都是由他来统领，前往地方检查灾情的御史也不例外。
有着这层关系在，由他来开口催促皇上，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叫什么？
这叫体恤灾情，不忍百姓继续受苦......通知厨子，晚饭少做一点，有二十几个菜就够了，本大人也要和灾民同甘共苦。
“爱卿所言，朕也明白，可从古至今，没有从内库拿钱赈灾的先例啊。”
皇上也开始扯皮起来，目光时不时朝苏木的方向看去。
左都御史却不管这些，抱拳道：“没有先例，那就开了这一项先例，若是百姓知晓皇上的牺牲，定然会对皇上感恩戴德......”
“左都御史言之有理......”
“不错，还望皇上心系黎民百姓......”
另外两位大人也随声附和。
苏木见状，同样一脸严肃，上前几步：“皇上，臣亦是觉得左都御史的觉悟之深，值得嘉奖。”
“蛤？”
皇上愣住了。
不是，苏少侠，朕这儿还在死战不休，你怎么就投敌了？
左都御史这边看向苏木则有些意外。
他原本还觉得锦衣卫就是一群不识大体的流氓混蛋，没想到里面还有识时务的嘛。
等以后可以试着拉拢一番。
锦衣卫虽然名声差了一些，但若是单以工具而论，朝廷里面也找不出几个更好用的了......毕竟朝廷上下，六大特殊部门当中，只有锦衣卫没有什么靠山。
左都御史正想着，便听苏木继续道：“臣提议，便由左都御史大人，捐出全部家资，救助灾民，事后，臣定要引领全部灾民，为左都御史大人，树立生祠。”
“当然了，臣也知晓，左都御史大人这些年为官清廉，未必攒的下足以赈灾救民的家资......不如这样吧，就让左都御史做个表率，带领其余大臣一同将家资捐出......”
“此事万万不可！”
苏木的话还没有说完，与左都御史一同前来的两位大人就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是......”苏木偏过头看去，见到两人，感觉有些陌生，不过还没等两人回答，就继续道：“不过不重要......二位大人可有什么高见？”
闻听此言，两人先是一阵气愤，但碍于皇上当面，没有说一些污言秽语，只是语气平淡道：“官员集资救灾，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没有先例？”
苏木笑了笑，看向左都御史，后者面色一变，还没等说些什么。
就见苏木大手一挥，而后义正词严道：“那就开了这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