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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若佛见林月瑶夫妻二人不为所动,知道此路走不通,便退而求其次拿了一大包银子回府。

    安生了几日,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李若佛却突然在闹市上拦住傅明鹤去路,跪在他的马车前哭诉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曾求过什么人,今天我给你下跪了,就算我求你了!你就当行行好,就当可怜那些阿猫阿狗,去瑞王面前替宪儿美言几句,啊?”

    一些不知情的百姓对着傅明鹤的马车指指点点:

    “那老妇人是谁?那马内坐的又是谁?”

    “那老妇人是前头傅大人的发妻,那马车内坐的是傅府的二公子。”

    “如此说来,这老妇人是那人的母亲了?这冰天雪地的,怎能让母亲给儿子下跪呢?真是倒反天罡!”

    “去去去!瞎说什么?你们知道什么!”言松拨开人群,走到马车前,提高了嗓音道:“傅老夫人,您怕是拦错驾了!下旨的是圣上,执行的是瑞王,您跪在这冰天雪地里拦我们家将军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叫我们家将军去劫囚车?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原本看了李若佛的作为,还在替她打抱不平的百姓,在听见言松所说之后,指指点点的对象又成了李若佛。

    不曾露面的傅明鹤拨开车帘道:“你怎么来了?”

    言松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一会儿告诉你将军。”他转头对车夫说道:“往后再有人拦着去路,就换一条路走便是!”

    车夫会意,调转了马头走了另一条街绕回去。

    言松跳上马车,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雪花,才道:“今儿一早我上将军府去寻你,见你迟迟未归,嫂子放心不下,便差我前来接应你。”

    说起林月瑶,傅明鹤不自觉地嘴角微扬。

    言松又道:“好在我来了,不然那泼妇还不知道要闹成哪样才能收场,她那哪里是求人!”

    若上一次李若佛登门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有求于人,那此次当街拦路便是存心膈应人了。

    “不必理会。”傅明鹤说罢,慢慢合上双眼小憩。

    “柳依依死了,死在勤王那日。”

    傅明鹤对林月瑶与柳依依之间的渊源略知一二,他原本早就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林月瑶,但不知为何,偏偏忍到此时才说。

    林月瑶道:“死了也好,她这一生原本是不值的,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染冬将温好的汤药送到林月瑶手中,“夫人到底是心善,柳依依那样的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其实染冬所言不假,若没有柳依依为报私仇,从中挑拨,完颜亮也不会攻打大梁,至少不会这么快动作,以至于未做足准备而惨遭灭国。

    林月瑶不知其中缘由,皱着眉头喝完汤药,这才道:“金国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死了倒也干净。”

    从前林月瑶确实恨过柳依依,但说来也怪,自从柳依依被阎良送去金国那日起,她突然就不怨她了,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

    要说柳依依为何会借完颜亮之手杀回大梁,这其中还有林月瑶的助力,只是她并未料想到柳依依会有此等的英勇。

    与金国和亲那日,柳依依原本寻死觅活不愿梳妆上轿,林月瑶为顾全大局,带了好些银子给她,并告诉她活着才有希望。

    哪知一个简单的举动,却在柳依依的心中埋下了种子,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在女性地位低下的金国生存下来的,更没人知道她是如何鼓动完颜亮攻打大梁的,也没人知道,她明明杀回来了,为何还放过了她最憎恨的胜玉公主。

    ……

    “大胆!里面躺的是本宫的父皇!本宫不能进去谁能进去?”胜玉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宦官,“再敢阻拦本宫,仔细你的脑袋!”

    “皇妹与一个下人置什么气?”玄清信步而来,“父皇病重,需要静养,皇妹还是不要在此喧哗的才是。”

    自与金兵一战之后,玄清勤王有功,病榻中的梁帝命他代理朝政,如今他的地位与太子无异,就只差梁帝的一道圣旨罢了。

    “四哥!”胜玉皮笑肉不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用在四哥身上再合适不过。”

    以前不得宠的玄清穿着朴素,没半点皇子的样子,如今的他身着衮龙袍,头戴翼善冠,再配上不怒自威的神情,竟有了几分君王的模样。

    “父皇病倒,我身为皇子,理应替父皇分忧。”玄清负手而立,笑道:“不知皇妹此次前来,是为何事?说与我听也是一样。”

    “我一介女流,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担心父皇特地入宫来看看罢了。”胜玉剜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宦官,“哪知宫中这些不长眼的,竟然敢拦着我。”

    “我只当何事,原来是为这。”玄清笑道:“原是太医们说父皇需要静养,他们不过是依照指令办事,皇妹莫气了,待父皇好些了我再差人去请你。”

    胜玉只是跋扈了些,跋扈并不代表她愚钝,她哪里听不懂玄清的意思,“那就有劳皇兄了。”

    ……

    “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只花瓶摔在阎良的脚边,碎片弹射起来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划痕,正在气头上胜玉压根没注意到进来的阎良,举起一只花瓶眼见又要摔下去。

    阎良拿下她手中的花瓶道:“殿下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胜玉瞪着阎良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你!朝中大臣被斩杀一半,一些高官要职多是空着,我今日入宫本想向父皇替你求个高些的官职,哪知我那位四哥,竟拦着我不叫我见父皇!”

    “我当是什么,圣上乃天子,有上天庇佑,自有痊愈的那一天。”阎良将手中的花瓶放回到一旁的桌上,“带圣上重新接管朝政,殿下再去也不迟。”

    “呀,你受伤了!”胜玉掏出帕子替阎良包扎好,“你倒是心宽,待父皇痊愈,那朝中都是四哥的人了。”

    胜玉与阎良经历过金兵破城之后,倒生出几分真情来,阎良道:“知州也没什么不好,我只想与殿下相守到老,安稳度过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