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孩子暂且交由乳母去,你带着有力气地去将府中的所有的油与烈酒寻来,顺着院墙撒在墙角。”林月瑶抬眼看了看外边的火光,然后转头对常嬷嬷说道:“常嬷嬷,你带着府里的婆子们去制些火把来。”
门外的打杀声此起彼伏,林月瑶作为将军府的主母,即便心中再慌乱,脸上也不可展现半分。
染冬与常嬷嬷都是林月瑶身边的老人,做事也是手脚麻利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她的吩咐。
她正伸手检查了常嬷嬷手中的火把,染冬走过来道:“夫人,沿着院墙都洒满了油,还剩下一些。”
林月瑶指着那些火把道:“将那些火把放入油中浸湿后点燃,分给府里的下人们,沿着院墙五步站一人,有金兵越墙过来就点火!”
她看着剩下的油桶沉思了片刻,“慢着,先不着急点火,你差人去各个门口支一口铁锅,将这些油放入锅中热着,若有人破门,便将这些烧滚的油泼上去,再有人进来,然后再点火。”
“是!”
白如惜站在廊下看着林月瑶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傅明鹤为何抛开世俗非她不娶。
林月瑶安排完事项,便朝常嬷嬷招手,常嬷嬷一路小跑过去,“夫人有什么吩咐?”
林月瑶边走边道:“你随我来!”
林月瑶刚转身便撞见站在廊下的白如惜,“母亲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寻你!”
白如惜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鹤儿会回来吗?”
林月瑶道:“我们活着就能等到夫君回来!母亲莫怕,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说罢,她又对白如惜身边的鸳鸯道:“鸳鸯,带着珠儿去厨房寻些吃食与水带去将军的书房,越多越好,一会儿我们在那里汇合!”
“是!”不知为何,看着林月瑶站在面前,鸳鸯就感觉十分心安,她有一种感觉,照着林月瑶的吩咐去做,他们就一定能逃出生天。
“母亲,外头的金兵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您别怕,先去书房等我,我去接您的孙儿过来!”
林月瑶带着常嬷嬷一路走到双生子所在的房间,乳娘们抱着双生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听见门开的声音,更是吓破了胆子失声尖叫、边求饶边喊救命。
常嬷嬷上前一步伸手去扒拉那两位乳娘,“叫喊什么?惊着公子与姑娘了怎么办?”
好在双生子才喝过母乳正睡得香,并未被外头的动静吓着。
“你们几个,随我来!”林月瑶顾不上查看襁褓中的一双儿女,招呼着三人随她而去。
她带着三人穿过长廊,走到傅明鹤的书房门口推门而入,又探出脑袋左右查看确认没人注意到她们一行人之后,这才关上了门。
她走到傅明鹤的书案前坐下,然后不知道如何摆弄了两下,她身后的书架居然裂开一道缝,不一会儿一扇一人高的门出现在几人面前。
两个乳娘又惊又喜,“苍天眷顾,这里竟藏有暗门。”
当初修缮这座宅院之时无意间发现了这间暗室,原本这间暗室就藏得隐蔽,上任官员修来做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林月瑶当时只是觉得这暗室有趣,便留着了,没成想今日却成了救命的生门。
林月瑶转身对常嬷嬷道:“嬷嬷,双生子就交给你了,里面有一些吃食,够你们在此过上七日,若外边平定了,我再过来接你们出来。”
常嬷嬷听出了林月瑶话里的意思,“我们?那夫人你呢?你为何不一起躲进来?”
白如惜道:“月瑶,你快些一起进来吧。”
林月瑶拉着白如惜的手道:“母亲,我是将军府的主母,如今夫君不在,我若躲起来,这偌大的一个将军府可要如何是好?”
“鸳鸯、珠儿,你们二人伶俐些,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林月瑶也比她们长不了几岁,但人就是这样,总是被迫成长,既然坐上了主母的位置,享了主母的荣耀,那便要担起主母的责任。
“那夫人,我们要怎么才能知道来接我们的是您而不是金兵呢?”鸳鸯是陪白如惜经历过傅府内院的宅斗的,到底是心细些。
林月瑶抬起手在桌子上磕了一长两短三下,“以此为信号。”
林月瑶安置好家人,这才抬脚朝前院走去。
外面大杀声不绝,将军府院内却无一个金兵闯入,府里的下人们皆是神经紧绷作战斗状,林月瑶正觉得奇怪,染冬喜滋滋地跑过来道:“夫人,许掌柜与商将军在门外守护我们!”
“原来如此!”林月瑶方才还觉得奇怪,这么长时间为何金兵还未破门,她随即又察觉到不足之处,她指着几个看上去尚且年轻的家仆道:“你们几个,带几个年轻力壮的去后院门处守着!”
安排完一切,林月瑶却不敢松懈,她冲到堂上,取下傅明鹤留在家中的长剑,褪去剑鞘高高举起道:“但凡金兵入府,格杀勿论!”
她一个刚生产完的虚弱妇人生出这样的气势,将军府上下都受到了她的感染,斗意渐浓,一个个脸上皆生出一副誓死抵抗的表情!
金兵虽愚钝,好歹是上过战场的,正门有许仕林和商徵羽两大高手守着,他们久攻不破,便悄悄地派出一支小队往后院院门去。
好在林月瑶早早就料到了他们的意图,在那里安排了府中最精壮的人力。说是精壮,到底是没拿过刀剑的家仆,不过也只是多抵抗了一些时辰而已,金兵最后还是破门而入。
家仆们见状,便将一边烧得滚烫的热油一股脑地泼了上去,在热油接触到金兵的皮肤时,随之响起的是滚油接触到物体的“滋啦”声,金兵的哀嚎声。
空气中弥漫着肉的焦香,那几个被滚烫的油浇了个遍的金兵躺在地上翻滚,身上的衣裳与血肉粘连在一块儿,想脱却脱不下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起了鹌鹑蛋大小的水泡,他们抬起满是水泡的双手想去触摸伤口,却全身都是伤口,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哀嚎。
门外的金兵看见同伴的惨状,犹犹豫豫地不敢贸然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