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瑶道:“是来过一封家书,不过不曾说过几时回来。”
“来过家书?”傅明婵有些不悦,“既然来过家书,为何顺带给我也写上一封?”
按常理来说,傅明宪才是傅明婵的正经哥哥、嫡亲的哥哥,不知为何,傅明婵就是喜欢跟在傅明鹤屁股后面,李若佛说了多少次都不管用,见她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二哥哥常年征战在外,哪有时间给你写家书?你也少记挂着这些那些地,莫叫他在战场上分了心。”
这话傅明婵心里听了不舒服,记挂怎么都不能了。
林月瑶也听出来李若佛是在借着敲打傅明婵的契机在敲打她,“婆母说的是,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二哥哥走之前特地交代过我,要对你好。”傅明婵给林月瑶倒了一杯酒,“婵儿年纪小,若之前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二嫂嫂多担待,这杯酒就当是婵儿给二嫂嫂赔礼了!我干了,二嫂嫂随意。”
傅明婵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林月瑶。
林月瑶刚端起酒杯,就被染冬拦下,“夫人,您如今月份大了,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仕林哥哥说了,不碍事的。”林月瑶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来参加瑜王喜宴的多是朝中权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可能博傅明婵面子,更不可能明着跟他们起冲突,即便她不顾自己的体面,也要替傅明鹤多多着想。
冰凉的酒顺着喉咙滑落到肚子里,林月瑶只觉得腹中有些隐隐作痛,起先她只当是没用早膳的原因,没成想那股痛意越发的强烈。
直到一股热气上涌,喉咙传来一阵腥甜,她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染冬一时慌了神,她双手扶着林月瑶,双眼瞪着傅明婵,“你!是你!你在酒中放了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傅明婵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月瑶所在的这一桌瞬间乱成一锅粥,周边的宾客听见声音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林月瑶原本就难受,此刻被宾客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更加感觉呼吸困难了,她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道:“染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送我去仕林哥哥那里!”
瑜王和郑萋芷原本在坐在另一边的胜玉那一桌敬酒,远远的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还是胜玉先察觉不妥,率先走了过去。
“什么事?为何大家都围在这里?”
听见胜玉的声音,大家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呀,怎么都是血?”
胜玉的模样看上去是震惊,却又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在里边儿,“皇兄府上可有大夫,快去请来,这可是将军夫人!”
胜玉身后的阎良见林月瑶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眼见着就要晕了过去,便蹲下去询问,“染冬,可有带你们林家特制的续命丸?”
吓坏的染冬这才后知后觉地从荷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带了带了!”
阎良从瓷瓶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入林月瑶口中助她服下,然后打横抱起林月瑶朝外走,他低头朝怀中的林月瑶轻声道:“别怕!我的马车就在门外,我送你去许仕林那儿!”
胜玉见阎良对林月瑶非同一般,便站在他身前拦住他的去路,“驸马这是做什么?”
阎良冷声道:“傅将军在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若将军夫人在瑜王府中出了事,殿下觉得傅将军回京之后应当如何与他交代?”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胜玉咬着牙道:“皇兄府中有大夫,已派人去请了,驸马又何必舍近求远!”
“二嫂嫂流血了!”傅明婵惊呼道。
阎良也不再与胜玉多说,直接绕过她出门上了马车,宾客们一窝蜂涌到了门口看热闹,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她愣神了半晌,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驸马啊驸马,你可真是多情,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残忍地抛弃她的?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她笑完,便低下头整理衣裳,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不可一世的胜玉。
许仕林看见阎良怀中满身是血陷入昏迷的林月瑶,心都跳漏了一拍,他揪着阎良的衣领怒喝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染冬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嘴里胡乱说着什么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好在阎良还算清醒,“月瑶今日在瑜王府吃喜宴,在席间饮了一杯酒就这样了,送来时已付过一颗续命丸。”
染冬在旁一个劲儿地点头。
眼下林月瑶性命有关,显然不是追责的好时机,许仕林对染冬道:“染冬,你去请我父亲与母亲!”他又对阎良道:“你随我来!”
许仕林将阎良带到书房,将林月瑶安顿到床上,手刚搭到她的脉上便发觉不对,“那酒有毒!”
来不及多想,他拿出银针插入林月瑶的几个要紧的穴位之中,防止毒气扩散。
才施针完毕,许父许母便推门而入,许母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林月瑶道:“我可怜的孩子,这又是遭了什么罪!”说罢,这才瞥见站立在一旁的阎良,动了动嘴,却没说出声,她的素养令她说不出来什么难听的话。
许仕林道:“母亲,林妹妹身中巨毒,怕是要药催产了。”
许母道:“好,我叫人熬药!”
许仕林道:“染冬别哭了,你去准备些热水来!”他安排好一切,才对阎良道:“阎大人,林妹妹要生产了,此处不方便有外人在,还请阎大人在外等候!”
阎良轻点头,抬步退出了房间。
许父给林月瑶把完脉,直叹气。
许仕林问道:“父亲,如何?”
许父直言不讳:“若换作平常,还尚有回旋的余地,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此事有点难办!”
“父亲的意思是?”许仕林以为许父会有应对之策,想不到他得出的结论竟然与他一样。
但他还是抱有三分侥幸,却不曾想许父还是给出了他意料之中却又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保大便不能保小,保小便不能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