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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谁能逃得过

    “城外设有粥棚,那里能领到吃食。”林月瑶衣裳褴褛,脸上胡乱摸了好些锅底灰,头发也乱糟糟的,活脱脱像是一个逃难过来的灾民,若不是那双亮晶晶地眼睛,以及她显眼的孕肚,傅明鹤差点没能认出来她。

    一些老弱妇孺见林月瑶一个孕妇,一手端着一碗粥,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将信将疑地看向大开的城门。

    一个瘦骨如柴的小儿拉着他母亲的衣袖道:“母亲,孩儿饿了,孩儿想喝粥,想吃白面馒头。”

    那小儿的母亲看着林月瑶手中的吃食呀,咽了咽口水,“小娘子,你说城外设有粥棚,此话可当真。”

    林月瑶走到她跟前,将手中的粥碗与白面馒头递给那小儿,“当真,这些正是我方才在城外领的。”

    那小儿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白面馒头,嘴里喃喃道:“真香啊,真香啊!”

    一旁的灾民看得直流口水,已经有人迈出步子朝城外走去,这时候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你是哪个村的?我怎么不曾见过你?”

    “小女云梦人士,逃难途中与夫君走散,这才随着人流来到此处。”林月瑶说着竟抬起手抹了把眼泪,“我可以不吃,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吃可不行。”

    人群中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女人,一些老妇人大多也是从她这个年纪熬过来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有些动容。

    林月瑶乘胜追击道:“是真是假,若大家不信我,大可派些人去排队看看就是,难不成我能害了大家?你们这些强壮的汉子不吃尚且能挨过几日,那你们家中的孩子呢?”

    她随手指着一个骨瘦如柴孩子道:“你瞧瞧,那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那孩子的母亲听罢,朝一旁的男子道:“就算城外有豺狼虎豹,只要能领到吃食,那我也去!”

    她牵起旁边的孩子道:“好孩子,母亲带你去领白粥,吃白面馒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人群有序地排着队朝城外走去,那些闹事的壮汉,见自己的妻儿老母都在人群中,出于关心,只得随他们一起排队出城。

    好在瑞王做事麻利,城外架着四口大锅,里头熬着稠得能插上筷子不倒的白粥。

    第一个领到白粥的灾民大声道:“这白粥真稠啊,一碗顶我们之前在城中领到的三碗,不知这粥棚是谁所设?”

    一个认字的灾民指着迎风飘扬的旗帜上面的大字说道:“那里写着’瑞’,想来是当今圣上的第四子,瑞王玄清了!”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将瑞王好一顿夸。

    傅明鹤一把将林月瑶抱入马车,“不是说让你在府中好好歇着,你出来趟这趟浑水做什么?还打扮成这样!若被人不小心伤了如何是好?”

    林月瑶笑道:“言松在暗处看着呢,不碍事的。”

    正说着言松,他就从灾民中信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擦去脸上的锅底灰。

    傅明鹤眉头轻蹙,“刚才在那里大喊的是你?你也跟着她胡闹!”

    言松求饶似的看向林月瑶,“嫂子,你吩咐的我都照做你,你可能护着我。”

    林月瑶笑道:“是我让言松这样做的,瑞王既做了善事,就得让人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可不适合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好人,百姓的支持可助他一臂之力。”

    傅明鹤冷着脸,眼里却是心疼,“你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不先与我商量,若你再出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我答应夫君,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先与夫君商量,不让自己陷入陷境。”顺势倒入傅明鹤怀中,“那夫君以后做什么决定之前,也一定要先与我商量。”

    傅明鹤将下巴抵在林月瑶的头顶,嗅着她的发香,“好,我答应你。”

    “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的,却叫我在那日头底下烤晒!”许仕林满脸怨怼,“说吧,你打算如何谢我?”

    林月瑶从傅明鹤怀中起来,笑道:“仕林哥哥想要我如何谢你?”

    许仕林思考了一阵,“还没想好,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林月瑶下了马车,侍立在一旁的染冬赶紧替她撑开伞遮阴,她走到许仕林跟前,问道:“仕林哥哥,这场瘟疫是否棘手?”

    “小问题,不足为奇。”许仕林展开折扇扇着风,“你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如何谢我。”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烈阳,“这日头能将人晒死,你还是赶紧回府歇着去吧。”他又看了看林月瑶的肚子,“你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替自个儿着想,也要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好好好,我听许大夫的!”林月瑶笑道:“你自己也多保重啊。”

    “我能有什么问题?”许仕林把林月瑶往马车上推,“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我给灾民诊治!”

    他将林月瑶送上马车,扭头看见傅明鹤站在一边不为所动,“你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护送你的妻子回府去?”

    傅明鹤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许仕林又道:“对,就是你!难不成还能是我?这里有言松就行了,你先送林妹妹回府。”

    言松道:“这里有我,将军放心去吧。”

    马车朝将军府行驶过去,傅明鹤问道:“仕林兄真如此有把握?可我瞧着此次的瘟疫似乎比戍边的那场人面疫还要可怕些,不过一日,已经死了近百人了。”

    林月瑶道:“兴许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些,他越是表现得轻松,证明他的把握就越小。他方才那么着急赶我走,就是担心我,若我在此时不慎染病,纵使是有他在,也可能束手无策。”

    她与许仕林一同长大,对于他,她再了解不过。

    傅明鹤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听仕林兄的,好生在府中待着,有什么事安排下人们去做便是。”

    林月瑶道:“夫君在前线,而我也身在京都,若此番瘟疫真的失去控制,夫君认为谁能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