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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浑闹了一夜,翌日双双起迟了。

    姬殊白见窗外天气正好,金光映雪,如金线绣成的雪缎,煞是好看。

    身畔的人正趴在枕上酣睡,姬殊白把头埋下,亲昵地亲了一口,在她耳边道:“外面景色好,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浅灵把头转过去,懒洋洋的,不想听他说话。

    “不去。”

    姬殊白在她光滑如玉的脊背上抚了抚:“你这样瘦,不可以因贪睡误了饭食,我抱你去汤泉沐浴,醒一醒精神。”

    他拿过自己的披风,裹着浅灵抱起,绕过一条回廊,便到了汤泉池边,他把浅灵放进温泉,自己亦涉水下来。

    浅灵趴在汤池边泡了一会儿,也逐渐精神了。

    姬殊白把她的头发捋到身后,捧着她的脸道:“我已派了人回齐宅去说了,你这几日不回去。”

    浅灵揉了揉眼睛,像犯瞌睡的猫儿一样。

    “又自作主张。”

    “回家也可以,你得带我跟你家中人见面,告诉他们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府里的男主人。”

    “休想。”

    “看,你既不肯,我自是不放你回去,反正古往今来,外室都是这样狐媚缠人的。”

    “这样见识广博,你养过?”

    “身在其位,就什么都懂了。”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梳洗罢,姬殊白又把她抱回房,从衣柜中拿出了一叠衣服来。

    “仓促之间,也无法为你量体裁衣,别院的嬷嬷临时准备了几套,你来挑一挑。”

    浅灵梳着头发,并不回头:“哪件都好。”

    “那我帮你挑了?”

    “随你。”

    浅灵梳顺了头发,转过身来时,却见姬殊白胳膊上挂着一条艳若霞夕的胭脂色上襦和一条绿裙头的裙子。

    “昨日匆忙,没穿红衣,今日穿一回红衣可好?冬日穿这个也暖和。”

    浅灵点头,把衣服接过去,才发现衣服上放着一小片单独的料子,竟是一片绣着合欢花的胭脂色抹胸。

    他竟连这个都挑好了。

    浅灵脸上一红。

    姬殊白轻触她的脖子两侧,勾住衣领,将她出浴后披穿的素色单衣抹落地上,令她全身上下,只余颈下那枚嫣红的平安扣。

    “我帮你穿。”

    ……

    别院的积雪比别的地方略薄,用过饭食,浅灵便被带着,在河边的缓坡处慢行。

    昨夜才成好事,正是新婚燕尔,一刻都不愿分离。

    交叠的衣袖下是相携的手,浅灵与他牵了一会儿,这黏人的新郎便开始钻自己的指缝,硬要把五指与她的相交。

    浅灵嫌太黏糊,本不乐意,但到底争不过身畔的小娇夫,叫他得了逞。

    浅灵看着天边飘浮的长云,心中感慨万分。

    她从不习惯跟人太亲近,但昨夜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那样突然地准允了旁人的靠近,更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了他。

    而有过亲密无间的一夜,如今的十指相扣,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浅灵腿脚发软,走着走着便向他拢靠去,姬殊白也自然而然地揽上她。

    “这一片现下积着雪,等到了三月,花草便会长出来,繁花似锦,鸟语花香,加上气氛幽静,很适合幽居静养。”

    “往那边再走走,有一挂瀑布,我祖父喜作画,尤其喜欢挥墨山水,小时候我常与祖父一起,去那里取景作画。”

    浅灵轻声道:“听太夫人说,你是被姬相带大的?”

    “是,我幼年丧母,我父亲当时才入仕不久,要处置衙门许多杂事,因此我在祖父祖母的膝下长大,祖父教我经史与画艺,祖母授我琴箫与诗书,一直到十二岁,我祖父亡身他国那一年。”

    “祖父与祖母琴瑟和鸣,恩爱了一辈子,祖父去后,祖母缠绵病榻,一年后便郁郁而终。祖父大抵也没想到,他的深情,最终也会带走祖母吧。”

    浅灵问道:“你常年游走在外,是因为与家中其他人不亲吗?”

    “并非如此,只是我志不在官场,亦不在仕族权贵之中,姬家也不适合有太多子弟醉心仕途,我便到处走走看看,使自己开智,不至蒙昧罢了。”

    浅灵轻咬下唇:“所以,你谋这个官位,真的是为了我吗?”

    姬殊白轻轻掐了下她的脸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有为你,也有为朝廷、为我家的缘故。你放心,待淳王的事了,我即刻辞去官身,和你一起去扬州拜祭你娘。”

    “届时,你想去游玩天下,我陪你去玩;想打理生意,我陪你打理;想生小孩了,我也陪你生。”

    浅灵打了他一记,嗔道:“没个正经!”

    姬殊白将她搂入怀中,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你呢?对我满意否?”

    浅灵没有当面夸人的喜好,只道:“还行。”

    “只是还行么?我看你昨夜挺高兴的。”

    “姬殊白!找死!”

    浅灵掐他肋侧,然后一口咬在他胸膛上。

    “再浑说,我咬死你!”

    晨起的时候姬殊白还瞧见自己的肩头和手臂上,各有一个小小的牙印,当然,她身上也有他的。

    “脸皮这样薄,我不说就是了。”姬殊白想了想,又道,“我一会儿要让人准备一份最贵重的礼物,送到定王府去。”

    浅灵眼里透着疑惑:“为何?”

    “谢礼。”姬殊白笑道,“若非他先抛弃了你们的婚约,只怕我只有看着眼馋的份。”

    浅灵抿嘴暗笑,又慢慢敛起了笑:“他痴傻病好之后,便全然换了一个人,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又怎么会对……”

    她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姬殊白道:“何不说下去?‘又怎么会对姜云如情根深种’,我说得可对?”

    浅灵愕然结舌:“你怎知?”

    “我亲眼见过。”姬殊白望着前方,缓缓摇了摇头,“以这两年所见,定王已经逐渐老练,他的种种手段策略,已经足见其睿智果断,就是这眼睛,太瞎了些,竟会喜欢那样低劣的人。”

    浅灵望着他道:“我恨姜琢君,亦不喜欢他的女儿,只是这便说她低劣,不是臆测么?”

    姬殊白淡笑,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看向远方。

    浅灵望过去,看见梅林中一抹婀娜的身影,正是姜云如,她依偎在一个男子怀中,缱绻缠绵。

    浅灵定睛一看,那男子不是别人,竟是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