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启明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你不知道刚开始那几年我有多难,由于没有身份,我只能从事那些对身份要求不高的工作。”
“比如在餐馆儿打工,给别人搬家,或者干装修,我也在制衣厂里打过黑工。”
“这样的工作不但非常辛苦,工作时间长,而且收入很低,即便是这样,遇到不好的老板还会经常被欺负。”
“开始的时候,我就睡在公园或者废弃的建筑物里。”
陆海洋静静的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次我发烧39度,连续3天3夜,身边没有一个人,迷迷糊糊中,我以为自己死了,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那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家乡,就是自己的家人和亲戚朋友。”
郭启明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继续缓缓的说道:
“没想到我奇迹般活了下来,后来我遇到了罗莎,她很同情我,对我还不错,因为她有美国身份,我是通过跟她结婚才解决了身份的问题。”
陆海洋问道:
“你就没有想过回去吗?”
“怎么可能不想?但是我已经没脸回去了。”
“你爸妈年纪已经很大了,尽快回去看看他们吧。”
“听妹妹说他们还是不能原谅我,我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他们。”
“你只要回去,他们会原谅你的,别给自己留遗憾,回去看看他们吧。”
郭启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海洋,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夜里睡觉的时候我经常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
陆海洋递给郭启明一支烟,说道:
“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抽烟,抽一根儿吧。”
郭启明摆了摆手,说道:
“不抽了,我已经戒烟很多年了,美国烟太贵,实在抽不起。”
“海洋,这么多年,我家里第一次来客人,我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谢谢你来看我。”
陆海洋看郭启明已经明显有了醉意,说道:
“先休息吧,明天早晨还看奥运会开幕式呢。”
罗莎从楼上走了下来,陆海洋跟她一起把郭启明搀扶到了楼上的卧室。
罗莎对陆海洋说道:
“旁边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就住那屋吧。”
“好的,请你明天早晨7点把他喊醒,也喊我一下,我们看北京奥运会开幕式。”
“好的,你放心吧。”
第二天早晨7点钟,陆海洋自己醒了,他刚走出卧室,郭启明也从卧室走了出来。
“海洋,你睡得好吗?”
“我一觉睡到天亮。”
“我是被罗莎喊醒的。”
两个人来到楼下的客厅,罗莎已经把早餐放在了茶几上。
郭启明把电视机打开,找到了奥运会开幕式转播的画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当绚丽多彩的灯光照亮整个鸟巢的时候,郭启明情不自禁的身体前倾,眼睛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丰富多彩的文艺表演令郭启明赞叹不已。
当中国队入场时,郭启明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开幕式结束之后,郭启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
“海洋,你什么时候休假?”
“春节的时候我肯定在家里了。”
“我决定了,今年春节回去过年。”
陆海洋紧紧抓住郭启明的手,缓缓的说道:
“别想太多,只要你回去了,他们会原谅你的。”
郭启明点了点头。
“嗯,我回去肯定会跟你联系。”
在美国见到了郭启明,陆海洋完成了多年的一个夙愿。
2008年的12月1号,陆海洋完成了合同,在天津港下了船。
他在赵爽的房子里住了两天,才坐火车回了青岛。
此时的莎莎已经考上了青岛的一所大学,从一名青涩的高中生变成了一名自信又充满活力的大学生。
莎莎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还进了学校的学生会,任组织部部长。
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陆海洋接到了莎莎的电话。
“爸爸,明天就放寒假了,您开车到学校接我一下吧,我有很多东西要拿回家。”
“好的,我明天几点到你宿舍楼下?”
“您明天早晨9点在宿舍楼下等我吧。”
“没问题,明天早晨爸爸开车去接你。”
已经离开大学校园太久了,第二天早晨8点,陆海洋就来到了莎莎的学校。
他把车停在莎莎宿舍的楼下,开始在附近溜达,欣赏着校园里的风光。
冬日的阳光洒下,给整个校园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甬路两边的树木已经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显得简洁而有力。
操场上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显得有些空旷。
宿舍区最热闹,三三两两的学生们从宿舍里走出,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脸上带着即将放假的兴奋与轻松。
行李箱的滚轮儿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路过男生宿舍,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车,旁边一个娇小的身影吸引了陆海洋的目光。
女人身穿一件修身的黑色羊绒大衣,贴合着瘦小的身形,凸显出优雅的曲线。
黑色的阔腿裤随着寒风微微摆动,显得灵动而时尚。
女人的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中跟短靴,鞋面上精致的金属扣饰,增添了几分贵气。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女人的头发,她抬手捋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纤细嫩白的手上戴着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女人把头发捋到后面的瞬间,陆海洋看到了她耳朵上戴的珍珠耳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女人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望着宿舍的出口方向,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与自信。
陆海洋低语道:
“这个娘们儿,看背影真有味道,不知道前脸儿是否对得起观众。”
一向喜欢欣赏美女的陆海洋,在经过女人的身边时,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女人的目光也扫向了陆海洋。
四目相对,俩人都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