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开始。
士兵们又开始撕扯衣服。
“啊!”
“不要,走开,走开啊!”
这次不光柳刚身边的女子,连兰湘老太太都忍不住出声:“皇后娘娘,您也是女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事实上,皇后坐在高台上最中央位置,有两名宫女手持巨大扇面挡在她面前。
幽幽叹息一声,谁也不知道此刻的当朝皇后在想什么。
撕啦一声响。
柳家三位女子身上都露出大片娇嫩肌肤,几乎衣不蔽体。
“混蛋!”
“畜生!”
“老子要杀了你们,老子一定会杀死你们!”
柳刚双眼通红,眼眶因太过用力都撕裂了,六七个士兵死命按住他,压着木桩,不然早就被他挣脱开了。
士兵们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谁都知道,柳家人今日必死无疑,不可能活下去了。
再恶毒的诅咒,都不过显示无能罢了。
柳刚身边一直哭泣的女人,从刚开始的惊恐羞愤哭喊,到如今低低哭泣,凄然地看向柳刚。
接触到她眼神,柳刚心里咯噔一跳,大吼:“笙儿,不要!”
兰湘老太太也很狼狈,可听到儿子喊声,下意识晕过去,儿媳妇什么性子她很清楚,第一时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紧紧闭上。
总之都要死,能干干净净死去,也算一种幸福。
柳刚哭了。
姜豆也在哭,怕被别人看出异样,死死压低头抱住姜早手臂哭泣。
姜二筒眼底也蓄满眼泪,双手紧握,指甲都深深插进手心里。
蔡小花双手捂脸,眼泪顺着手指缝隙落下,因她是女人,害怕也正常,倒没引起过多关注。
江简一张毫无生气脸上漫上担忧,拉住姜早另一只手臂,微微用力。
他怕她忍不住冲上去,既然是陷阱,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只有看得见的这些普通士兵,更何况国师没露面,沙土、银山女皇也不在。
他们几个人现身,只有送命的份儿。
柳刚的媳妇,也就是柳生的亲娘,那个女人要自杀。
江简担忧的事,姜早也能想到,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下意识就要冲出去。
“等等。”
有人高声喊。
声音是从高台上传下来的,朝廷官员那列人群里走出一人。
大约五十多岁,眼神锐利,气度沉稳。
“丞相大人。”
有官员想阻止,却被挡开。
江简也在看那人,小声为姜早解释:“当朝丞相,在位二十年,出自姜氏。”
这就有意思了,竟是皇后母族,京城四大世家之一姜家的人。
他之前就没站在世家贵族那边,而是跟朝廷官员站在一起。
“姜丞相,有话之后再说吧。”太子目光沉沉看着来人,神色明显有些不耐。
姜丞相恭敬行礼,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有些事老臣无能为力,可有些话老臣却不得不说。自始皇开朝以来,哪怕抄家灭族也从没有当众处以刮刑一说,更何况是世家贵女。这样的事,实在有违天和,老臣恳请皇后娘娘能网开一面。”
“哼!圣旨已下,丞相是想公然抗旨吗?”太子大声呵斥,“本王奉旨监刑,有权处置任何想要阻止行刑之人的。”
这是威胁。
“哪怕丞相身份特殊,可本王有皇命在身,希望丞相不要让本王为难得好。”
姜丞相保持行礼姿态,没有妥协意思,“皇后娘娘,别忘了,老太君她也是您的亲人。救不了她的命,最起码给她一点颜面吧。”
他掀开衣摆,行了跪拜大礼,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地面上。
这话一出,哪怕太子都没再说话,只脸色极其难看地死死盯住丞相。
高台下老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感觉到气氛凝重,都静悄悄地不敢出声。
高台上,无论世家贵族还是各部官员都不敢抬眼,姜丞相真不要命了,竟敢当众将皇后娘娘架在火上烤。
京城许多人都知道,柳家老太君跟皇后祖母是闺蜜,皇后小时候被后母苛待时,还是老太君护她长大。
正撕扯衣衫的士兵们也不敢动作,行刑再度耽搁下来,一切都像巴掌样狠狠打在太子脸上,他终于忍不住,阴沉沉开口:“姜丞相,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小八的人,今日这一出是他安排的吧?可你别忘了,你本身也是姜氏一族的人,小八泯灭人性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已经下旨废除他皇子身份,一旦发现就地格杀勿论,你……”
“太子。”高座上的皇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悲悯,“丞相的话有道理,柳家犯错是男人们的事,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罢了,留他们全尸吧,皇上那边,本宫去解释。”
皇后都开口了,太子只能认。
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陛下已经许久没露过面,谁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老太监很有眼色,赶紧上前扯开长长嗓音唱起了长篇大论。
听在姜早耳中,用一句话大白话总结就是:皇恩浩荡,因种种考量,赐柳家女眷全尸。
也就是说,不用剥衣衫,不用剐刑了。
姜早紧绷的神经猛地松弛下来时,耳边就响起鸣音。
女人们免去极刑,可高台上的两个男人却被撕烂了衣衫,只留下了短裤。
刽子手捏着一把锋利特制的小刀稳稳落下去,缓缓地割下,一片肉就与身体分离。
第一刀落下,高台下立马响起连绵不绝的喝彩声!
鲜血顺着躯体流下,染红了所有人视线,也瞬间引爆所有人神经。
起码姜早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她极力隐忍着,等待着。
轻轻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看看。
八皇子顾远山既然有安排,接下来就一定还有动作。
老将军紧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似感受不到疼痛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刀下去,又一刀。
一刀接一刀。
又一刀。
两个男人胸前鲜血淋漓,坑坑洼洼,他们却没一个人求饶,也就呼痛,似乎割的不是自己的肉般。
哪怕柳刚也只是漠然看向高台上所有人,似乎要将他们都死死印入脑海中般。
高台上一片死寂。
高台下,百姓们从一开始喝彩声此起彼伏,到渐渐低沉下去,最后也归于平静。
所有人沉默,不由自主地沉默,死一般沉默。
雨更大了。
冲刷着柳家两个男人身上的鲜血,红色雨水顺着高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