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亮起了红光。
厉闻川已经在里面待了将近五个小时,仍旧是生死未卜。
医院经过傅乐池的打点已经全方位封锁了消息,唯恐厉文彦会追杀到此处。
抢救室外,苏蔓满身是血地靠在走廊墙壁。
她嘴唇干裂着,一双眼睛无法聚焦。
她祈祷着抢救室的大门能马上敞开,又害怕里面会传来任何不好的声音。
……
季宴礼很快理清了现状。
他毫无意识地被一个陌生女人睡了。
“你是季清派来的?”
“季清是谁?”
女人歪着脑袋看他,脸上的嗔怒已经不在,而是露出好奇的,狗狗一样的神情。
季宴礼原本紧绷的心柔软了一瞬。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干净的脸庞,眼尾有一颗淡红色的血痣。
玫瑰粉调的长发此刻软绵绵地搭在光洁的肩颈上,容易让人联想到童年时看过的卡通片女主角。
脑海中错乱的记忆拼图猛地拼上了一块。
从季家的宴会出来后,他似乎拐进了一家巷子里的小酒吧喝酒。
……
哥给了小弟一拳,俯下身查看温了了的情况。
暗红色的血从她的后脑勺底下缓缓流出,染红了肮脏的水泥地面,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还有气。”
龙哥松了口气,接着又踹了她一脚,“没死就别装睡,赶紧醒醒!”
温了了在剧痛中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天花板上只挂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照得一切事物都撩起一层朦胧的毛边。
这里是……哪里?
温了了头痛得像是要裂开。
家里闯进那些陌生男人时,她奋力逃跑,结果还是没躲开背后的一闷棍。
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她马上就要被这些人切掉器官,或者卖去红灯区了吧?
那还不如被直接一棍子打死呢。
温了了自暴自弃地想。
“臭婊子,你以为装死就没事了吗?”
她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两巴掌,龙哥将一张纸摊到她眼前:“你看到这张欠条没有?你爸跟我们家老板借了一大笔钱,没还上就跑了!”
“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你赶紧说他现在人在哪!”
因为这事,他被老板骂狗屎骂了整整三天。
………
“我以为至少,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你不会背叛我。”
成功上市后,厉闻川夺回了继承人的位置,苏长宁绑了苏蔓,让苏媛回来代替她的位置。被厉闻川识破。要了苏长宁一家的命。
一个被罪犯拉入水底的人,在下定决心跳剑舞的时候,他浮出了水面!
噗。
又一枚种子破壳而出的声音。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们不觉得女主其实救赎了男主吗?
就是男主一直在压抑自己,压下自己想杀人的欲望,努力做一个阳光遵守誓言的人。但是女主的义无反顾,一心复仇让他内心的矛盾得以解决。一个被罪犯拉入水底的人,在下定决心跳剑舞的时候,他浮出了水面!
泡腾片的声音。
啊,我看到好多人说小狗是无条件的……不是无条件啊
严格意义上说,确实没有为小狗做过什么,但正是因为她的存在,小狗才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原来选择复仇是可以的,原来不做完美的好人是可以的。
“我想做个疯狂的人,你成全我吧”
天边破晓。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苏蔓有些无语,她可没有刻意撩拨过段缪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段缪骅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她不去做过多的解释,
她不想的。
季承允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没有料到。
大概是她和季承允真的八字相冲,每次见面都几乎要干一架。
厉老夫人的眼神反倒亮了亮。
她刚刚果然没有察觉错,苏蔓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人人都以为菟丝花娇柔脆弱,只会寄生依附他人。
却不知道,菟丝花也被称为“致命绞索”。
它能利用寄生者去绞杀一切想要危害它生存的生物。
或许是她的狡猾虚伪也好,她腿上那道蜿蜒曲折的的伤疤也好,总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分清自己还身处在现实世界。
“我遇到厉哥的时候,他正在赌场门口拿钢棍砸人。”
“具体的,你得问方祁,那孩子和厉闻川一起经历了那十年,知道的应该会比我多。”
“不好了,段家来跟我们厉家要人了。”
……
上位者的争权斗利,厮杀得却是他们这些底层人。
这件事后,苏蔓趁机点醒厉闻川:“厉总,他们已经按捺不住要离间我们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反击回去?”
厉闻川挑起眉梢:“比如?”
那是看同类的眼神。
他是个被自身道德束缚住的可怜人,而妈妈的死更是让他的价值观岌岌可危,好人没有好报,冠冕堂皇的道理人人都懂,但还是过不好这一生……为什么受害者要选择原谅?为什么加害者还逍遥法外?这些为什么已经快把他逼疯了……苏蔓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他有同类,而这个同类一心践行着自己的复仇之旅,坚定得闪闪发光。
“你能跑哪里去啊?父债子偿的道理听过没有?你爸跑了,你就得留下来还钱。”
“你长得漂亮,拉去挖肾挖心的太可惜,扔红灯区里你一定会很受欢迎。”
温了了早就猜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她还是尝试着挣扎了一下:“民间私自放高利贷本来就是违法的……强迫别人卖淫……也是。”
男人们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小妹妹,你说得是正常人的世界,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老鼠不一样,我们自有一套体系。”
咔哒。
皮带解扣的声音。
清脆的一声,像是直接扇在她脸上的巴掌,温了了脸颊涨红,知道男人们想对她做什么。
她的声音慢慢软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噢,她不需要人救。”
龙哥捏紧了手中的酒瓶,笑得乱颤:“你是说我们今天白忙活了呗?”
温了了没力气回答他,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捏紧她的下巴将她整个人拽起身,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说过了,我和我爸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
“小妹妹,亲缘关系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啊?”
龙哥嗤笑一声,原本捏紧她下巴的大手忽然抚摸上了她的脸。
几乎是本能的,温了了感受到了危险。
那是一种在丛林里被凶猛野兽盯上的危险直觉。
快跑……
她混沌的脑海里猛地蹦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