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一听就着急了。
“慧茹不是一直在街市上逛吗？怎么会跑去画舫里的，她究竟有没有出事？”
连番问话，周康都不知道该先答哪一条。
李重意脸色阴沉得更加难看，他今晚虽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还是让林婧婉跟着受到惊吓，这会陈慧茹又不知安危，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林婧婉不恨他才怪。
“照实回答，陈慧茹究竟怎么样了？”
周康低头，一脸羞愧。
“属下还未探得确切消息，那边人实在太多了，排查起来也有些困难。”
李重意刚要再度发火，只见林婧婉起身就往舱门外冲：“我过去看看。”
李重意伸手拉住她，轻斥：“不许去！”
林婧婉挣扎了两下手腕，没挣脱，便有些怒道：“督公你放手！”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一切都是针对你的吗？”
林婧婉惊愕顿住。
周康见状，挥手将舱内一干人等全都喝退，舱房内便只剩下李重意和林婧婉两人。
“督公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李重意有些沮丧，语气也近乎哀求：“本督答应你，一定会保陈慧茹万全，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跟在本督身边，不要再给人可乘之机，好吗？”
林婧婉突然犹如醍醐灌顶，瞬间理清了今晚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出事的时候不见李重意脸上有丝毫意外，而东厂和锦衣卫又能迅速出现救援。
“原来督公一早就知道今晚会遇袭，所以特意约我出来做诱饵。”
李重意只觉得自己心头刺痛，原来同样的话说出来，竟会有截然相反的两重意思，一度紧握住林婧婉的手，也无力的松了松。
“本督是料到近日会有人袭击，但不知是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本督才没有打乱任何计划，想着做好周密防护便可保万全，你切勿误会了。”
后面还有一句，他今日邀请她出来过七夕节是诚心诚意的。
可这句话此时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婧婉约莫是被他一脸的诚恳打动，一时不忍心再度苛责，但还是有些生气的背过身去，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锐利了。
“我配合督公自是应当应分，若是督公一早与我道明，我今日不叫慧茹出门便是了。”
至此两人便再无话。
林婧婉站在舱门口，望着湖面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焦急等候周康他们传回消息。
李重意突然就有些后怕起来。
当初她为了春兰一个丫鬟都可以不惜代价和林乾海翻脸，若是陈慧茹此番当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谁都劝她不住了。
一盏茶过后，门外总算传来脚步声，是司明。
林婧婉急忙起身迎上去：“可有慧茹的消息了？”
司明硬着头皮看了看里面仍旧坐着的李重意。
他这会是被周康强行推过来的，周康说他嘴巴讨巧，而自己嘴笨只会火上浇油。但这会看屋里的情形，这哪里是讨巧不讨巧的事？
“林小姐稍安勿躁，虽然还没接回陈小姐，但两艘画舫内的人已经全都打捞上来了，锦衣卫和顺天府的人正在核对，目前还不见有人伤亡的消息。”
林婧婉见这么久还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最后一丝理性也被消磨没了，拨开司明就要往外头走，又被身后的人拉住。
“督公不用再劝我了，看不到慧茹我不放心，若是没有小舟送我到岸边，我自己下水游过去便可！”
司明很少见到林婧婉这副模样，也被惊住了。
李重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愤怒与慌张交织，他努力抚平了情绪，还是耐着性子哄劝着道：“你别着急行吗？那么多人过去找她一个，总不会太久。”
司明也忙应和道：“是啊，林小姐，您万一要再出点什么事，可叫我家督公怎么办？”
李重意横了他一眼，司明便识趣的闭了嘴。
“听督公的语气，便是知道今晚前来偷袭的，是什么人了？”
李重意对上她的视线，只觉方才心头那阵莫名的慌乱更加明显了。
他没有再瞒她的理由，只得如实答道：“宁王。”
林婧婉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
事涉朝堂，远不是她一个庙堂之外的小女子能左右得了的，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好，我等督公的消息。”
她默默走回方椅上坐下，再不说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等到司明重新沏茶过来时，屋内两人还是刚才他出去时的坐姿，连衣角都没动一下，好像是在暗暗僵持什么。
司明一向话多爱闹，此刻也不敢轻易造次了，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周康那伙人，行动实在太慢了。
这一念头刚落，便听到外头甲板上总算有了新的动静。
不等李重意吩咐，司明便小跑着出了舱门向下眺望，果然见到周康等人押着两名百姓装扮的人一路上楼。
他急忙往里报讯：“督公，又抓到了两个！”
林婧婉早站起来了，闻言忙伸过脖子去看，不到一会儿，便听见杂乱脚步纷沓而至，舱房不大，她只得后退到李重意旁边，等来人入内。
“禀告督公，便是这两人砸了前面两艘船泊的桨帆，才导致船身相撞的。”
李重意打量两名浑身湿透的人，看模样就是两个普通船夫，约莫没见过什么世面，进来跪下后就直打哆嗦。
“大人饶命，小人也是为了糊口饭吃，有人给了小人一包银子，只说让两条船撞一下，闹出些动静就可以，不用伤人性命，小人就答应了。”
李重意懒得听这些说辞，挥手便问：“是何人所指使，何时收的银子，那人相貌年岁可还记得清楚？”
“回大人，就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来人五大三粗的，从未见到过的长相，扔了银子就走了，只说到时会有人配合，让小人不用担心。”
说罢，便怯懦的看了眼身旁一同跪着的人，那人也是如此一番说辞。
周康拱手对李重意道：“督公，除了他们之外，外头至少还有三个被收买的人，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且都是临时被拉去的。”